莫媽媽不知顧惜枝心中所想，只是一個忠誠的奴仆，聽話做事罷了。

于是急忙點了頭，從懷中掏出一塊折疊整齊的絹布，小心翼翼遞到了顧惜枝手中。

“姑娘，你說這東西重要，奴婢就拿絹布包著，您看看。”

顧惜枝先是走到簾邊，往外頭探了一眼，見林嫂嫂正背對著這邊遠遠坐著，這才回接過絹布。

只展開一角掃了眼，顧惜枝便點了頭。

“莫媽媽，余下的還要小心仔細收好，過些時日我親自去取。”

莫媽媽見自己替顧惜枝辦了事，當即眉宇舒展，笑著點了頭。

“那奴婢便等著姑娘。”

顧惜枝將絹布輕輕塞進了懷里，便開口道：“媽媽，我該走了。”

“啊？這般快？”

莫媽媽聞言有些錯愕，這一刻眼里難掩落寞，卻很快又揚起了笑容。

“好，奴婢聽姑娘的，姑娘一定要保重。”

顧惜枝面上有歉意，知曉的，莫媽媽會來京城全是因著。

可這麼多年，為了替保管那些東西，莫媽媽始終姓埋名，與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幾回。

“媽媽，一旦我手頭這件事了，今后媽媽都可以和我住在一了。”

莫媽媽聽到這話，眼睛唰一下就亮了，連連道：“太好了，太好了！”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替姑娘將東西保管著，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二人執手說了一會，莫媽媽便從早就留著的后門悄悄出去了。

顧惜枝從室出來，林嫂嫂聽到靜扭頭一看，趕忙迎了過來。

往后探了一眼，見屋中的婦人不曾跟出來，便知是從后門離開了。

顧惜枝上前拉住林嫂嫂的手，笑道：“林嫂嫂，我今日......”

林嫂嫂只覺手里一硌，有什麼東西還沉的。

心中又驚又喜，急忙識趣道：“夫人今兒過來，不過是與我話話家常，解解悶兒罷了。”

顧惜枝頓時面滿意之，不忘繼續施恩，“那我過兩日再送些好東西過來給小程兒。”

“這怎的好意思。”

林嫂嫂一邊說著，一邊將銀子揣進袖子里，笑瞇瞇地將顧惜枝送了出去。

回到自家院子里，顧惜枝了口氣，面微微發白。

不過走這麼幾步，手腕已疼痛難忍。

但當抬手上口時，又安心不已。

既已下定決心，便再不猶豫，明日換藥之時，便可以請見貴人了！

.......

莫媽媽從后門離開，一個老老實實的婦人，不知后已經跟了尾。

只是聽從顧惜枝的囑咐，一路走上街頭，四拐八繞，往不相干的店里都轉悠轉悠，足足閑逛了一個多時辰，才往家去。

.......

消息傳回定國將軍府的時候，已是晚膳后。

江潯還留在此，現下和沈嘉歲坐在一，正聽南風說得繪聲繪。

“公子，沈小姐，這顧姑娘當真是有些本事的。”

“這兩個月以來經常去鄰家串門，不過是些尋常往來，底下人跟了十多次，都未發現任何異樣，本都要將鄰家排除在外了。”

“多虧當初公子聽了后，下令加派人手將鄰家也包圍伺察，今兒果然來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婦人。”

“顧姑娘先是將邊兩個丫鬟支走，又挎了籃子去串門，實則在屋中與那婦人談。”

“二人瞧著很是稔，聽顧姑娘喊那婦人莫媽媽，后來還從那婦人手中接過一塊絹布，不知包著什麼，只掃了一眼，看不真切。”

“后來話畢，那婦人從后門出，還知曉迂回避跡，在外頭閑逛了兩個時辰才歸家。”

沈嘉歲早知顧惜枝有心機，也實在聰慧。

估著上元節傷了手，換了別院后，顧惜枝已經在籌謀此事了。

提前兩個月就與臨院走，將拜訪之舉變得稀松平常，為兩月后這次相見掩人耳目。

這般小心謹慎，顯然上元節斷手也讓顧惜枝心生警覺，擔心被猜到了什麼，擔心暗中有人監視。

若不是這婦人實在關鍵，顧惜枝想必也不會鋌而走險。

且還懂得將兩個丫鬟打發走，可見對對面之人也是心存忌憚的。

若不是阿潯多留了個心眼，怕是真要錯過此次的重要線索了。

“那婦人的住呢？”

江潯沖南風出手去。

南風趕忙從懷中取出字條來，正畢恭畢敬遞上，可江潯下一揚，卻示意南風先遞給沈嘉歲。

南風：“......”

沈嘉歲可不客氣，手抓過一看，眼睛一骨碌，還未開口，江潯已囑咐道：“歲歲萬事小心即可。”

沈嘉歲角一揚，阿潯果然懂。

好不容易有線索，連住址都清了，以的子哪能忍？

“我不會武，不敢給歲歲拖后，夜深也不好久留沈府——”

南風：“.......”

好好好，爺這是在點他呢。

“爺，我留在此等沈小姐的消息。”

江潯聞言笑看了南風一眼，點了頭，“南風，那便辛苦你了。”

江潯要走，沈嘉歲當即起去送，路上江潯一再囑咐：

“歲歲，我知你行事向來妥帖，但人固有心難平、意氣難遏之瞬，尤其事涉前世之，你——”

沈嘉歲鄭重點了頭，沉聲道：“阿潯安心，我已不是前世那個沖的沈嘉歲了，無論發生何事，我會記著，絕不打草驚蛇。”

江潯點了頭，卻笑道：“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是希歲歲無論如何都要護好自己，時勢再變，變不過人的頭腦，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人——從來都是最重要的。”

沈嘉歲聞言微微張了張，下一刻嫣然一笑，“自然，我要活得好好的，我還要和阿潯親呢！”

二人分別后，江潯上了馬車，由候著的北風護送回去。

路上馬車搖晃，江潯難得地心煩氣躁。

和歲歲互通心意后，許是心盈又滿足，關于歲歲前世的夢境便很出現了。

可隨著離前世沈家冤案的真相越近，他竟又斷斷續續了夢，夢見了滿地的泊，夢見了泊里的.......歲歲。

歲歲曾言，彌留之際瞥見了一片緋紅角，如今江潯已然可以肯定，那確實是他.......

這夢實在刁鉆得很，什麼前世之都不愿，只是一步步他瞧見歲歲的苦難與絕。

他幾乎要不過氣來。

他還得.......做得更好更好。

另一邊，沈嘉歲向自家爹爹說過后，穿著夜行，帶著另外兩個高手出去了。

不必孤軍戰，實在惜命得很。

今夜——能尋出真相來嗎？

沈嘉歲心頭狂跳，卻腳步穩健地消失在了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