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你腰間的玉佩瞧著倒是細膩巧,可否給本宮瞧瞧?”
容太妃抬眸看向沈嘉歲,此刻溫的眉眼中似承載了無數思緒。
眼中約有水在閃,雖極力忍,卻還是泄了心底那被的漣漪。
沈嘉歲垂眸看向自己的腰間,心中同樣不已。
這枚玉佩果然......意義非凡。
恭敬點頭,將玉佩解下,雙手奉上。
容太妃手去接。
當目及玉佩,瞧見其上的“藺”字,指尖輕而過,挲到上頭悉的紋路時,塵封的記憶瞬間如水般紛至沓來。
......
“你贈我竹簪,我還你玉,算是禮尚往來了。”
清脆的聲音響起,宛如鶯啼,說著狀若隨意地將手中那塊溫潤的玉佩遞了出去。
對面的年郎姿拔如松,平日里總帶著幾分吊兒郎當的不羈,可此刻眉眼間卻似有藏不住的溫。
他笑著手接過玉佩,目瞬間便被上頭鐫刻的“藺”字吸引,眉頭不由微挑,眼中閃過一驚喜。
瞧見他的反應,面上含的怯悄然化作紅暈,嘟囔道:
“也不知是誰,賣弄似的,還手寫了拜帖遞來,我瞧著,也就‘藺’字能勉強眼。”
其實那封拜帖寫得極為漂亮,心中喜得很,特地尋人將上頭的“藺”字刻在了玉佩上。
年郎何其聰慧,一下子就聽出了的“言不由衷”。
他驀地攥了玉佩,下微微揚起,著得意,向的眼神里,已帶出濃濃的傾慕與喜悅。
微風輕拂,那縷愫被勾起,悠悠揚揚纏繞住了相對而立的年,明亮了歲月與春。
.......
容太妃輕輕閉上了雙眼,角微微抖著,忍的緒在心底不斷翻涌。
的指尖一寸一寸地在玉佩上挲著,仿佛是在往昔不可追的歲月。
沈嘉歲將容太妃的異樣瞧在眼里,還是沒忍住道出了那句話:
“太妃娘娘,這是老師贈予臣婦的——傳家寶。”
容太妃聞言驀地睜開雙眼,呆愣片刻,喃喃重復了一句:“傳家寶......啊。”
眼眶里的淚花幾乎要落下,容太妃急忙垂首,緩緩收攏手掌,將玉佩牢牢攥在了掌心里。
一直以為,只有在追憶和留那段藏在歲月褶皺里的,原來,他也......
喜悅尚未盡,悲哀漸涌。
容太妃張了張,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仿佛被什麼哽在了頭,終究只是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宮闈高墻,世俗天塹,這一輩子嘗盡悲喜,卻道不盡憾。
此生,都無緣再見了。
今日一早,聽聞帝師因結黨營私罪被拘在了詔獄,驚得一顆心都揪了。
當年涼亭,他侃侃而談,話里是圣賢、是忠義,是百姓,是天下。
即便數十年遠隔,人心難測,卻執拗地相信,他絕不會做下此等不忠不義之事。
如今,他將玉佩給了沈姑娘,可見是......心意已決。
懂了......
容太妃再一次看向掌間玉佩,將上頭的“藺”字牢牢刻在心尖,再抬頭時,面已恢復往日的平靜溫和。
“江夫人,果然是塊好玉。”
容太妃笑著,將玉佩遞還了回去。
長公主看到此,眉頭微舒,心頭擔憂才算是落了地。
母妃與藺伯伯的舊事,當年出發和親前,母妃便告訴了。
母妃當時落了淚,憂心會覺得這是對父皇的不忠,可只是無比心疼母妃。
父皇坐擁后宮三千,這朱紅宮墻之中不知拘住了多如花似玉的好子。
父皇可以三心二意,左擁右抱,母妃心中為何就不能藏個舊日的年郎呢?
且父皇后來獨寵宸妃,們母度日不易,和親危機到來時,最后還是藺伯伯替們籌謀了前路。
今日之所以將沈姑娘召進宮,也是想聽聽早朝之事的前因后果。
萬一這是藺伯伯與江潯的計劃,也擔心貿然行反而壞了事。
四人一同坐下后,長公主這才意有所指地說道:“江夫人,這里沒有外人。”
長公主此番歸京帶的人雖不多,但以的手腕,護住慈寧宮還是綽綽有余的。
沈嘉歲聞言再無顧慮,便將昨夜今日以來,與江潯商議出的猜測和打算細細說了。
長公主聽得眉頭蹙,沉聲道:“要定崔道元的重罪,藺伯伯此番為引子,不得也得罰。”
“但只要能保住命,這都是小事。”
“可若圣上當真屬意瑞王,你們隨即又將瑞王擊垮,圣上定立刻就會反應過來,自己被藺老擺了一道。”
“嘉歲,這是一個帝王所不能容忍的,如此一來,藺伯伯怕是.....必死無疑。”
長公主果然聰慧,言語間一針見。
沈嘉歲神凝重地點了頭,又沒忍住嘆了口氣,“長公主,這也正是我與阿潯的痛苦之。”
“如今局勢已然照著老師的計劃走下去了,我們若無所作為,便白白浪費了老師的心和付出,若竭盡所能,又將老師......”
沈嘉歲眉頭揪起,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阿潯是最了解老師的人,所以他還是去尋了張史,張大人剛正不阿,又因著阿潯的提醒走在了前頭,查出吏部和崔家之弊是遲早之事。”
“瑞王爺手持‘利’,本是待時而,可一旦崔家面臨傾覆,他必然急不可耐地要對我沈家出手。”
“畢竟這時候對瑞王爺而言,就算拼個兩敗俱傷,只要皇孫殿下這邊也有詬病之,到時候矮個子里拔高個,他未必就會輸。”
“關于我沈家之事,我與阿潯從未瞞老師分毫,卻沒想到,恰是此事老師了以局,徹底鏟除患的念頭。”
那書信之局若是做得好,必能給瑞王爺一次痛擊。
但崔道元做了這麼多年的吏部尚書,勢力早已盤錯節。
再者圣上心思不明,萬一瑞王爺此番被拉下馬,卻又被圣上與崔道元聯手揭過去,他們后頭的路可就難走了。
所以藺老選擇了先發制人,探明圣上心思的同時,又拔了崔家這顆尖牙。
當然,崔家難期間,瑞王爺不得要到圣上面前求。
若這時候圣上,他屬意之人就是瑞王爺呢?
思及此,沈嘉歲面上閃過冷芒。
圣上搖擺猶豫了這麼多年,如今一邊磨刀霍霍向崔家,一邊又說早就屬意瑞王為儲君,瑞王敢信嗎?
偏偏崔家未倒臺之前,圣上也斷斷不可能下立儲的旨意。
否則到時他有個“三長兩短”,瑞王可就是名正言順的新帝了,而崔家轉眼間就可死灰復燃,顯赫更勝往昔。
到底是龍庭問鼎,至親至疏。
這天家父子、手足間的恩義信任,可都是圣上這麼多年,親手一點一點磨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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