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來真是太好了！我還沒來得及跟宋老師說，他知道一定很高興……”

燕棠擔憂地問：“他還好嗎？”

剛才那場比賽，讓宋郁第一次被人扶下八角籠。

小譚搖了搖頭，“要等醫療團隊來看過才知道，不過……”

他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兩人剛走到臨時休息室，大門只留出兩掌寬的，就聽見里面有談聲，有男有，還有宋郁的聲音，講的是英語。

燕棠過門約看見了宋郁，他的傷勢只是簡單理過，膝蓋上蓋著醫用BB囍TZ紗布，姿態放松地坐在沙發上，正跟邊打扮新的男們聊天。

他臉上掛著閑散的笑，眉眼間有些疲憊，話不多，但還是應付著來客，還給人寫了簽名。

“UFC在國這邊知名度很高，多有錢人也喜歡看，里面是贊助商公司的小太子和他帶來的孩兒……”

“傷那麼重，怎麼不先去看醫生，還在這里聊閑天？”

“畢竟是贊助商那邊的人嘛，宋老師雖然有點兒脾氣，但關鍵時候還是很給人面子的。”

燕棠聽小譚這麼說，便止住了腳步，“那還是等他們聊完吧。”

可小譚卻直接推開門，高興地用中文說：“宋老師，你看誰來了！”

宋郁一愣，不自覺地坐直了，怔怔地看著門口那個穿著薄和淺長，手里還拎著行李箱的孩兒。

“那是你的朋友？”他邊的人問。

他沒吱聲。

門被推開了，燕棠索就拖著行李箱走了進來，禮貌地跟宋郁旁邊的幾個男打了招呼，隨后小譚便把人送走了。

燕棠轉頭，和宋郁對上了目。

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盯著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視線像是黏在了上似的。

“不是幻覺。”

燕棠吐出這句話，忍不住上手住他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發凌，額角一道痕，耳骨一道痕，頭頂還有一道特別長的，淋淋的豁口。

目驚心。

抿著，手要去掀那塊蓋在膝蓋上的紗布，結果宋郁下意識按住了的手腕。

燕棠：“放開。”

紗布一掀開，下面模糊，皮開綻。

呼吸一滯。

“我沒事。”他說。

小譚也說：“對呀對呀，宋老師雖然今天比賽打得很壯烈，但是他把自己的臉保護得很好！”

第44章

在UFC賽場上, 經常有選手被打得鼻青臉腫，流滿面，在一些社上還能看見選手面部水腫到畸形的照片。

燕棠垂眼盯著宋郁的臉蛋看。

雖說他臉上沒傷, 但經歷了一場如此焦灼的比賽，臉側仍留下了些許漬。

也許是被看得太久了, 宋郁終于從出神的狀態緩過來。

他凝視著，聲音是藏不住的高興：“你怎麼來了？不是要開會嗎？”

“進行得比較順利, 按時結束后我趕上改簽的飛機了。”

燕棠只是簡單地提了一下，但宋郁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的用心，臉上終于揚起一個笑來。

“怎麼沒有提前跟我說？等會兒我帶你去吃……”

“要先去醫院。”說，“賽后的采訪和派對都放一放吧？你現在況很不好。”

宋郁雖然跟說話時恢復了點兒神，但上仍然環繞著揮之不去的疲倦，臉也略有蒼白。

他頭一次被燕棠用略帶強的態度要求, 異常聽話, 立刻改口：“那從醫院出來, 我再帶你到市里轉轉。”

話是這麼說，等到醫院里讓醫生用X和MRI檢查過后，結果卻比預期的還要不理想。

宋郁是職業格斗選手, 在UFC的醫療團隊安排協調下, 避開了堵在育館周圍的, 在這晚直接進了當地一家著名的醫療中心看診。

除了燕棠和小譚外，教練們也陪同在一側。

“需要立刻安排手。”

醫生說。

“膝關節骨裂，部分韌帶損。之前有病史，這次傷得重，況不好。”

診室，墻面和地板都是溫和的暖調，但氣氛卻有些冷凝。

顯示屏上放映著拍片的結果, 醫生拿著筆在傷比劃著解釋了傷，最后給出判定，寥寥幾句話已經足夠顯示出嚴重。

宋郁坐在診療床邊沉默地聽。

他頭部的傷口雖然看起來猙獰，但只是表層傷口，經過理后已經結痂，不需要針。但膝蓋上是開放傷口，現在只臨時采取了強效止痛藥和冷敷周邊皮的措施，看上去仍然很可怕。

聽醫生說完后，他問：“恢復周期要多久？”

“至要休息九個月，但這只是恢復正常行一般需要的時間。如果按照運員的標準來看，究竟能不能恢復到繼續高強度訓練的水平，還要看這九個月的恢復況。”

“完全恢復的概率是多？”

“50%左右。”

對半分的概率并不算高。

宋郁默了片刻，才說：“那就盡快手吧。”

手最快可以安排在第二天早上進行，醫生團隊準備手方案期間，宋郁先住進了單人病房里。

教練們在病房里跟他聊了一會兒，大意是讓他安心先休養，不要想太多，見宋郁緒還算穩定，便先回了住休息。

燕棠全程跟在他邊，到病房后就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聽著他們說話。

剛才宋郁聽見恢復概率時臉上閃過一瞬的凝滯，那神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打心眼兒里覺得，如果宋郁就這麼離開賽場也并無不可。

那比賽太過慘烈，就算奪得冠軍拿到金腰帶，之后還要面臨不斷出現的挑戰者，進行冠軍衛冕賽，直到撐不下去為止。

可如果站在宋郁的角度，這是他從八歲開始堅持至今，已有足足十三個年頭的事業。

能堅持到現在，追求的都是自我實現，大抵無關金錢、名譽之類外之。

燕棠做了幾年翻譯，遑論還見證過宋郁尚且是新人的階段，對這件事看得明白。

也正是看得明白，現在才覺得揪心，不知道該勸他看開，還是該勸他不要放棄。

“我等會兒讓小譚送你去我的公寓休息。”

躺在病床上的宋郁忽然開口。

燕棠終于回神，抬起頭和他對上視線。

“病房的環境沒有公寓好，不過那里沒有布置多余的房間，等下就讓小譚整理一下我的臥室，你先住在那里……”

燕棠搖搖頭，“沒關系，我就在這里等。”

“你聽我的，先回去休息。”

宋郁堅持這麼說，最后燕棠只得用“再嘰歪下次就不來了”讓他閉上了。

其實病房環境并不差，有點兒像酒店套房，除了有獨立的浴室和洗手間之外，還有一個供家屬休息的房間。

小譚去買日用品的間隙，燕棠在路上奔波了十幾個小時，就在房間里洗了個澡。

宋郁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左沒法彈，整個人上還殘留著比賽留下倦意，聽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思緒不自主地走偏。

沒過多久，浴室的門打開。

燕棠換了寬松居家的T恤和長，長發半干披散在后，手上拿著一條溫熱的巾，走到床邊遞給宋郁。

“你現在沒法洗澡，先給自己吧。”

巾散發著熱烘烘的暖意，連帶著上的水汽一起往宋郁上撲。

他說：“剛比賽完，手臂也痛，抬不起來。”

“可是小譚好像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

宋郁默了兩秒，也說：“是啊，我也覺得不是很舒服，這可怎麼辦呢。”

可燕棠很有原則，只好收起了巾，憾地說：“那再等等吧。”

他言又止，盯著看了半晌，但最后什麼也沒有說。

因為的人會懂得遵循社邊界。

不過宋郁在半個小時后就后悔了，因為他被小譚用巾像桌子一樣從頭到腳抹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燕棠還回避了這個場景，躲在房間里直到醫生拿著確定好的手方案過來，才打開門出來聽。

“手預計需要三到四個小時，修復組織并且檢查其他關節組織是否有損傷，同時對骨裂的部位進行固定。手會在早上七點開始，先進行麻醉評估……”

將近四個小時的全麻手，醫生還詳細介紹了手的過程，雖說不是大型手，但燕棠還是聽得心焦。

是手就有風險，連麻醉都是有風險的。

宋郁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在這里，手又安排得急，雖然教練們都在附近，有事很快就能趕過來，但總讓有種沒著落的覺。

盡量避免表現出自己的焦慮，但等清晨開始進行前準備的時候，那憂慮還是浮現在了眉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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