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后，林昊親自把聞阮兩人送到樓下。

“賀總，聞總監，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這麼長時間，真的不留下吃飯嗎？”

這會兒已經六點半，早到了晚飯時間，林昊挽留了一路。

聞阮看向賀爭。

賀爭收到的暗示，笑著朝林昊道：“等簽合同的那天，不了林總的一頓飯，今晚是真有事。”

話說到這，林昊沒再留了，他看向聞阮，平和的眉眼劃過一道不明顯的期待。

“聞總監，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只要你能幫我這個忙，別說一個合同，以后如果你有事，只要我能幫，絕無二話。”

夕染紅天際，蟬聲漸遠，熱氣漸散，車子從科技園門前的大路拐上高架。

后座，賀爭斜倚著車門，面朝著聞阮，倨傲仰著修長脖頸，眉眼垂著，嘖一聲。

“聞總監，牛啊，樾的資料我也翻好幾回了，我怎麼沒看出來，這事的關鍵在林昊老婆上呢？”

聞阮解釋，“不是故意瞞你，我之前沒有把握，想確定了再告訴你。”

樾的資料是賀爭給的，資料非常詳細。

創始人林昊的創業履歷，以及他的婚姻狀況都清清楚楚。

看到他老婆陳笙樾，且陳笙樾是榕城人時，聞阮就覺得有點悉。

等翻完所有資料，就知道那莫名的悉在哪了。

資料上寫，林昊八年前創立樾科技，早幾年，林昊的野心大，喜歡博弈和挑戰。

最猛的時候，不到半年時間功開發多款VR游戲，單單得到的版權金收就同時期業界最高，創新和市場方面也是遙遙領先。

那時候的樾，對投資人拋來的橄欖枝很歡迎，游戲開發后，他們會第一時間商業化，目標很明確，賺錢第一位。

直到三年前，樾在從國競爭三梯隊躋二梯隊的關鍵時候，林昊停了跟創投公司的合作，并委婉拒絕一切資本的橄欖枝。

資料上寫，林昊的妻子陳笙樾在這一年懷孕，后來意外流產，林昊的改變就是從這開始的。

厚厚一摞資料上，陳笙樾占據的筆墨很，對的介紹，匯總后只有一句話：

“舞蹈老師，跟林昊是大學走到婚姻，很好，模范夫妻，流產后回老家榕城休養。”

資料看完，聞阮想起兩年前的一件事。

……

兩年前，榕城大學百年校慶，和蔣青延都邀參加。

校慶結束，蔣青延說在榕城玩幾天。

他們是坐飛機到榕城，那天蔣青延租了個車，開了兩個多小時，停在榕山山腳下。

榕山，榕城的一個旅游景點，聞阮大學的時候跟章桐桐去過，特有兩個，山腳姻緣樹，山頂觀云海。

蔣青延先牽去姻緣樹，又帶去看云海，他們住在一家笙樾的民宿，新開的，也是巧，他們是第一個預約第一個住的客人。

老板，三十多歲，喜穿旗袍，端莊優雅，富貴相。

很大方的一個老板，說他們是開業的第一個客人，跟有緣，免住宿費，還送自己種自己炒的茶葉。

聞阮和蔣青延的運氣還是差點。

除了去的那天晴天，后面幾天都有雨，云海到底是沒看。

看不云海，蔣青延多是在房間理工作，聞阮那會兒不算忙，嫌屋里悶，經常去找老板聊天。

聊了不話題，老板說喜歡喝茶，自己在山上有茶園，說跟人是大學走到婚姻，是舞蹈老師，人做VR游戲。

老板沒說太多，也沒提男方的名字，但說的時間線和故事走向，跟資料里一致。

又陳笙樾，是榕城人。

所以，把賀爭送來的資料看完，聞阮有這個猜測后，立刻去網上搜林昊老婆的照片。

沒有照片，一張照片都找不到。

雖然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但聞阮還是要驗證一下。

其實有陳笙樾的微信，一條消息或者一個電話就能問到真相。

但既然這是工作，覺得還是先從林昊這邊驗證。

所以今天到林昊的辦公室后，先把四周觀察了下，辦公桌上有他和陳笙樾的合照。

陳笙樾，就是認識的那個陳笙樾。

——“其實您是想抓住這次機會的吧，只是因為您的妻子，您有很多顧慮。”

是這麼跟林昊說的，之所以敢這麼說，是因為在民宿的時候，陳笙樾說過一件事。

“我跟我先生分開，其實對我們都好，他有很大的抱負，他想讓公司上市，但我們破裂，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公司。”

“而且這幾年，我們對生活的追求完全是兩個方向，我太累了，就想分開，他不想跟我分開，所以做了很多違背心意的事，放棄了很多機會。”

按著陳笙樾的意思，林昊是個骨子里帶著野心的人，他想把公司做大，但又怕跟陳笙樾的距離越來越遠。

他在老婆和事業中間來回掙扎。

聞阮后來重新翻了樾的資料。

確實，三年前開始，樾的發展越來越緩慢，新游戲幾乎沒有。

看似遇到了什麼問題。

但其實，樾一直持續對現有的VR游戲進行優化，他們出過款，市場始終有他們的一席之地，更何況他們一直優化，老用戶的黏粘很強。

從另一個角度看，樾雖然沒之前那麼猛了，但越來越穩，越來越踏實。

蔣青延投資就喜歡投這種，雖然樾這三年搞出的靜不大，也沒什麼轟的新游戲，但樾沉淀下來了。

而且樾的核心團隊一直都在。

所以，當聞阮看到市場上有新型VR眼鏡的新聞，把國VR游戲的企業翻一遍后，篤定蔣青延會看中樾。

……

車子從科技園開往清悅府的路上，賀爭聽完聞阮的這些解釋，坐直子，手把撈懷里。

“非得今晚去嗎？明天不行嗎？”

剛才在樾，趁著林昊出去接電話，聞阮跟他說晚上不留下吃飯，因為準備連夜趕去榕城。

賀爭明早有會，是關于城南那塊地的使用，跟政府的人開會，不能推。

而且他覺得去榕城這事，不用這麼著急。

林昊今天沒有談合作的意思，同意跟他們和榮立見面，只是基本禮貌，不想直接拒絕得罪他們，所以走個過場而已。

后來聞阮提到他老婆，他的緒才有波。

聞阮說，住過他老婆的民宿，跟他老婆談過心，也聽他老婆說過他的事，林昊才放松警惕，話也多了。

他當時端著紫砂茶壺，眼睛盯著那浮在上面的一片茶葉，鬢間白發醒目，像一瞬老了十歲，低低的嗓音滾著滄桑和悲痛。

“笙樾想離婚，我不同意，想起訴，又怕鬧出太大靜對我事業有損，所以我們就一直這麼拖著。”

“已經有一年不肯見我了，我每個月都會去民宿住兩天，知道我來，都是躲得遠遠的，跟我冷戰，不見我，不回我消息。”

“嫌我忙，說錢賺夠了就行了，可公司發展到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停下了，我得為那些跟著我一起斗多年的兄弟著想啊。”

“這次的機會我確實不想錯過，畢竟我們不能一直吃老本，這次新型VR眼鏡的出現，是同行拉開差距的關鍵節點，抓不住，樾只靠著優化撐不了幾年的。”

“抓住這次機會，樾上一階梯，我會更忙，跟笙樾越走越遠，可能會徹底失去，不抓住，我對不起公司那些人。”

他吐完苦水，聞阮這麼說，“林總，你們夫妻之間的矛盾如何，我是個外人不好手，但如果，我能說服笙樾姐同意見您，您能給銘合一個機會嗎？”

林昊當時不信，“我們共同的朋友，甚至的父母，一直都在勸，始終不肯見我，甚至想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你能有什麼辦法？”

聞阮說，“您就當跟我打個賭，賭贏賭輸，您都沒任何損失。”

林昊同意了，也沒給期限，所以賀爭覺得不用那麼著急，晚一天去沒什麼。

車里，他把玩著聞阮皙白膩的手，目落在側臉，跟商量。

“明天下午去不行嗎？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

聞阮單薄的脊背靠在他懷里，嘆口氣，跟他說個不好的消息。

“蔣青延也知道陳笙樾的故事，他今天特意提了那茶，肯定也知道關鍵在陳笙樾上，他應該跟我一樣，過來驗證下。”

“萬一他們今晚就過去呢？笙樾姐對蔣青延的印象好的，蔣青延又擅長蠱人心，今晚過去我比較能安心。”

賀爭想到他們一起去拜姻緣樹看云海就心塞，這會兒忍不住吃味吐槽。

“一杯茶而已，都兩年了，味道還記的這麼清楚？是不是跟蔣青延有關的，你都記得特清楚？”

聽出醋意，聞阮轉頭看他，手他不高興的臉，笑道：

“記的清楚，是因為我經常喝。”

當初在民宿陳笙樾堅持免他們的住宿費，又好茶好吃的招待，聞阮一直覺得不好意思，的茶葉有專人經營，網上有店鋪，聞阮就經常買。

確實好喝的，清香四溢，口獨特。

聞阮每次都買不，買來給母親和蘭姨送，再給章桐桐送點，和蔣青延之前在家喝的也是陳笙樾的茶。

賀爭聽完解釋更吃味了，抓住的手往邊送，親了親。

“你怎麼不給我送點？我都沒茶葉喝，你以后也給我買。”

聞阮指尖被他親的，了下。

沒茶葉喝？他一個大總裁能沒茶葉喝？辦公室明明一柜子的茶葉，貴得要死。

知道他是吃醋，雖然覺得這種醋莫名其妙，但聞阮還是輕笑道：“好，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