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禔眼角的鱗片輕輕刮過的掌心，他抬起頭注視著央云，

“要不，你別走了，我喜歡聽你的故事。”

這片海域只有他一條人魚，他早就夠了漫長的孤獨。

雖然有很多海底生，但它們不會說話，生命又極其短暫。他在這里活了179年，央云是他遇見的，第一個會和他聊天的人類。

“可是我……”

“我曾經流過一滴眼淚，如果你愿意答應我，我就把它送給你。”

“——”

央云飛速答應，生怕扶禔反悔。

朝扶禔出手，他卻沒有作，只是把臉在了的掌心。

“不是現在。”他道，

“人類狡猾善變，如果現在給你了珍珠，你一定會逃跑的。”

“我不是人類，是巫。”

央云還想循循善，卻不想扶禔一臉認真道：

“巫排在人類后面。”

央云：“……”

“那你要怎麼樣才愿意給我？”

扶禔思考了一會，給出了不明確的答復，

“等我開心的時候。”

央云算了一下剩余的時間，答應了他的話。于是在人魚的強烈要求下，央云不得不找了幾個甜得發膩的故事。

牧師與惡魔，國王與乞丐，雪人與靈……

他開不開心不知道。

但在說完無數個“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后，央云終于撐不住了。手上還拿著書本，頭一低，枕著胳膊就睡了過去。

扶禔沒有打擾，他安靜地坐在邊，眼中滿是好奇。

央云醒來時，覺有人在親吻的雙。

“……？”

睜開眼，對上了一雙無辜的，清澈的眼睛。

“你的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東西。”

央云在接夸獎和生氣之間，選擇了默默把收了回來。

在這個有病的世界，不太敢接贊，哪怕是條看起來無害的人魚。

誰知道他下一秒會不會殺了，將的做標本，掛在墻上當裝飾。

隨著的作，上放著的珍珠項鏈、珊瑚裝飾、貝殼雕塑掉了下來。

央云：“……”

在睡著的這段時間，是被裝飾了圣誕樹嗎？

“你不是也有嗎，之前在街上的時候，你用的……是吧？”

“那是假的。”

扶禔將過肩的頭發舉了起來，末端有被削掉的痕跡，削痕不是很平整，高一塊低一縷，

“我找到了海底的巫，有辦法讓我為一天人類，到岸上去看一眼。但作為換，剪掉了我的頭發。”

咦？

央云好奇檢查著他的頭發，心中暗道，

海底居然也有的同行？

扶禔撿起地上的貝殼刀，將自己頭發又割下了一縷，那縷青藍的頭發被遞到了央云面前。

“你也是巫對吧，我聽說人魚的頭發對巫很有用，這些送給你，如果不夠，我還有很多。”

他眼中滿是真誠，毫不掩飾對央云的喜歡。

見央云不接，他小心問道，

“你不喜歡嗎？”

央云接過了他的頭發，撕下一張紙將頭發包好，放進了前的袋里。

“喜歡。”朝他笑道。

[滴，目標人扶禔，好度+7]

第一次遇到這麼天真的人魚，都有點不忍心利用他了。

這個世界算法有點奇怪，法奧斯的好度很早就滿了，但氣運值遲遲沒有到賬。

也許是因為世界秩序崩壞，可能……在這里獲取不到任何氣運。

既然如此，沒有必要刷滿扶禔的好度。

比起欺騙他，利用他，拋棄他，或許做個萍水相逢的朋友更好？

但人魚不知道的想法，他依舊毫不吝嗇地，不斷地增加著好度。

哪怕什麼都不做，他也會一直盯著的臉，輕輕靠近，小心地升一點好度。

他沒有和巫相過，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親近。

也許人類喜歡的東西也會喜歡？

于是人魚每天去搜刮沉船里的珍寶。他挖開船上的骨頭，一件件挑選著珠寶，認真洗干凈上面的污泥，將所有會發的東西堆在央云的邊。

“比起這個，我更喜歡你的眼淚。”

央云坐在一堆金銀珠寶上，覺得自己好像故事里守財的惡龍。勾起一串項鏈，轉頭對扶禔道。

人魚在這件事上意外的敏。

他時常到害怕。

怕在寂靜冰冷的海底，有一天突然離開。留他孤零零的，對著看不到邊的海水發呆，像前面的179年一樣。

扶禔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現在不能給你，但是我能給你所有別的東西。”

“什麼都可以嗎？你的鱗片？你的魚鰭，你的骨頭或者？我聽說在人魚臟里埋上沙子，會長出漂亮的珍珠，那個你也愿意給我嗎？”

央云只想逗逗他，誰知道扶禔用力掰下了尾上的一塊鱗片。

鮮瞬間擴散出來，他語氣卻很高興，

“原來你喜歡這個呀，不早說，我有很多很多……”

央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到扶禔將那塊鱗片塞進央云手里。

他看著那塊鱗片，見上面掰出了一裂痕，神有些不高興了起來，

“對不起，這塊不是最好看的。”

眼見扶禔低下頭，找到了最大的一塊鱗片，又要下手。

“不用——”

央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了流的地方。

“我只是開個玩笑。”

尾被到，扶禔到輕微的戰栗，他瞬間紅了臉，同時又有一陣悲傷的生出。

并不喜歡他的鱗片。

他……沒有什麼東西能給。

央云輕輕嘆了口氣，

“你的鱗片很漂亮，但我更喜歡……”

“你喜歡人魚臟里長的珍珠？對不起，它還沒長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總有一天可以的。”

“不。”

央云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很溫，像5月暖和的水，

“我喜歡一條，完整、健康、漂亮的人魚……”

[滴，目標人扶禔，好度+5]

扶禔眼里的霾逐漸消散，他聽著央云的聲音，注視著的眼睛。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他只能覺到。

故事里會描寫溺亡的場景，扶禔作為一條人魚，從來不知道溺水的。

但今天他好像知道了。

像沉在洋流里，泥沙里，他看著那雙琥珀的眼睛，忽然有些不上氣來。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

如果有一天要離開，在那之前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陪他長眠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