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驚喜，和沈思慧聊了好半天，掛斷電話就去看微信群。

群里已經炸開了鍋，最開始在討論聚會的事，后來又轉移到了大家的近況上去，其中甚至還有一些不怎麼聯系的同學，都一一出來冒了泡。

手機突然“叮咚”一聲響。

【群消息】：

陳祥飛：@蘇沐萬年約不到的蘇妹子這次出場麼？？

話一出，手機消息震個不停。

有人開始調侃：“蘇沐……就是咱們班最乖的那個生啊？”

“有本事打電話過去問問啊！”

說著說著話又變了味：“當然不是誰想約就能約到的，那要看是誰約咯？”

“那你覺得誰能約到？”

“……”

許是提起蘇沐就想到了陸修，有人似乎突然注意到什麼，話音停頓了下。

之后整整一分鐘沒有人接茬。

群里突然詭異的歸為寧靜。

手機突然又震了下，是陳祥飛發來的一個刀架在脖子上的表包。

還是沒人接下話來。

蘇沐手指微，發了兩個字。

蘇沐：我會去的。

像是刻意，又像是善意的解圍。

話題是被巧妙的轉移開了。

大家伙又開始沸騰起來。

*

等到聚會那天，班長約的地方居然還是當年班聚那家店。

里面返修過，裝潢變得豪華了許多。

蘇沐坐在大圓桌的一角上，沈思慧笑著和人敬酒，有人問起趙健仁怎麼沒來，沈思慧說在國外逍遙呢。

有人一眼看破，笑著調侃：“他又怎麼除了您老人家的逆鱗了？是你勒令人家不準跟來的吧。”

沈思慧去趟國外，酒量變得好了很多，看著這些多年不見的同學自然話也多起來，眉一挑就著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說著他我就來氣！喝酒喝酒！”

倒是蘇沐沉默的一發不可收拾，看這麼多年一點沒變，又有沈思慧和陳祥飛的百般供著，沒誰敢來向勸酒。

倒是后頭老板娘跑來笑著搭話，有些慨的說：“哎喲，當年你們來咱們店吃飯的時候，一個個的都還穿著校服，現在一看，一個個都長大了喲，時間過得還真快……”

有人逗笑道：“那可不一定呀，老板娘，您看您現在不就和當年一樣年輕麼，真是一點沒變！”

“就你會說話！”老板娘被逗得哈哈大笑，轉就招呼服務員給每桌再加兩盤水果。

沈思慧低頭瞅了蘇沐一眼，招呼吃點東西。

蘇沐一抬頭，剛好看到面前剛端來的幾盤紅艷艷的西瓜片。

目一怔，鼻頭就突然酸起來。

當年在這家店里，手里拿著的西瓜片還沒來得及吃，就被旁的他低頭一咬，他總那樣明目張膽的挑逗，灼熱的氣息吐在耳邊上，看臉紅著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吃西瓜，遷就他，就陪著他吃。

后來那麼久一個人的日子里，就時常擰著重重的西瓜往宿舍搬。

老張還吐槽過：“那麼小的個兒，手都被勒紅了，你買點西瓜會死啊？”

自己一個人吃不完，老張也不吃，說有生臭味，大多數時候都是爛掉扔、扔了再買，直到一整個夏季這麼過去。

一整頓飯，蘇沐幾乎沒怎麼筷。

后來班長提議吃完了去ktv唱歌，有人就說樓上就是一家，干脆直接上樓得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當年因為飯店廁所壞掉，上樓時遇到變態，就是在這家ktv。

穿過悉的走廊，服務員一路將人領到了包間。

推開門之后，大家似乎一瞬間沸騰起來，有人開始搶話筒鬼哭狼嚎。

蘇沐選了個很偏的位置，坐下時端端正正，乖得還是學生模樣。

聽著那邊圍一堆玩游戲劃拳的聲音漸行漸遠，后來沈思慧來朝敬酒，沒推，舉著杯子和了滿滿一杯。

再后來陳祥飛也興致的跑過來，看一個在坐在這兒太久了，讓挪位過去一起玩。

蘇沐淡淡拒絕了，陳祥飛就讓點首歌來唱，其他人聽見也都開始鬧騰騰的起哄。

見實在不好推，在屏幕上劃了半天，最后還是選了一首范瑋琪的那些花兒。

很久以前聽的旋律，在包間里淡淡響起來時，仍舊有些時過境遷的覺。

清麗又悠長的嗓音，跟著節拍一點點唱出來——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

靜靜為我開著

我曾以為我會永遠

守在旁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

在人海茫茫

們都老了吧

們在哪里呀

我們就這樣

各自奔天涯

……

啦啦…想

啦啦…還在開嗎

啦啦…去呀

們已經被風吹走

散落在天涯

……

一遍唱過去，悠揚伴奏還在徐徐流淌。

那個瘦弱的子，在角落邊上，垂下的黑發將面頰遮住，卻能看到子在輕微的抖。

話筒被人拿走，后半部分歌曲沒人敢接。

蘇沐將頭埋在手掌里，淚就這麼從指間鉆了出來。

也許誰也沒發現這邊的異樣，熱鬧的氣氛沒被消退。

后面的時間一杯接一杯的將酒喝下肚，苦的味道在齒在流連，卻又怎麼都淌不到心頭。

迷迷糊糊間有人在肩頭，似乎是沈思慧擔心的聲音：“你怎麼一個人在邊上喝這麼多啊？醉了嗎？看得見我不？？”

努了努，嚨被灼燒得火辣辣的疼，說不出話來。

難。

胃里翻江倒海的翻滾，口被抑堵得不過氣來。

手腳疲，想要拽住什麼又抓不牢。

之后又像是有人在沙發邊上焦急的走來走去，里罵了句：“媽的，這他媽怎麼代啊！”

再之后，就是意識逐漸陷沉寂中。

耳邊鬼哭狼嚎的歌聲一首比一首響，震得整個頭都快要炸開。

下一秒，“砰——”一聲。

門猛地被人從外面使勁拽開。

歌聲止了，周圍人聲鼎沸也散了。

恍惚間，似乎有人朝走近，混著外頭清冷的雨水味，一腦竄進鼻息。

大手一撈，子就騰了空……

意識的最后一秒，似乎有人突然在后頭輕聲了聲來人：“陸哥……”

風聲雨聲，夾雜著車水馬龍的喧囂聲，他低低的“嗯”了一句。

就這麼抱著懷里的人，的，手指都攥得發白的，將人牢牢箍在懷里，蹲進了一輛出租里……

包間里有人還沒反應過來，飛快扯過陳祥飛問：“剛剛那個是……陸修麼？”

陳祥飛站在原地，手指攥，好半天僵直的后背才有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