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瀑，傾瀉而下，裹挾著一刺鼻的鐵銹味鉆進我的鼻腔，冷的空氣帶著某種腐朽的惡意，沉甸甸地在我的口。

陳總已徹底化為太歲，龐大的軀如一座蠕的山，暗紅的須在泥濘中狂舞，骨爪揮間帶起陣陣腥風。

他的左半邊臉被太歲塊覆蓋，化作一張猙獰的儺面，眼眶閃爍紅，右半邊尚存人形，眼珠暴突，角淌著黑。

他每一擊都帶著毀滅的力量，地面震，碎石飛濺，霧蒸騰。

段天德、柳三爺、苦禪僧、白氏族人、胡鐵山五人圍一圈，各自施展手段，與這恐怖的怪展開殊死搏斗。

段天德咬牙關，手中羅盤發出刺耳的尖嘯，霧如水般涌向太歲，試圖腐蝕其須。

然而，太歲一聲咆哮，須橫掃，霧被震散，段天德踉蹌后退，角滲出一暗紅。

柳三爺拄著人骨杖，青銅儺面下的眼神冷。

他揮杖召出無數鬼影，尖嘯著撲向太歲，可鬼影剛及須，便被一黑氣吞噬，化為烏有。

柳三爺悶哼一聲，杖一，險些手。

苦禪僧雙手合十，禪杖頂端的舍利子綻放金，低喝道：“大威天龍，降魔！”

金鎖鏈從他后飛出，纏向太歲的四肢。鎖鏈勒進須，燒出一片焦黑，太歲發出痛苦嘶吼，但一爪拍下，鎖鏈寸寸斷裂，幾個銅人被飛，吐倒地。

白氏族人披麻戴孝，口誦咒語，氣大盛。陣中的尖嘯著撲向太歲，小手化作利爪撕扯須，竟扯下幾，濺出一片黑紅粘。

然而，太歲反擊迅猛，一須掃過，數名被擊飛，摔在地上化作黑水，氣瞬間消散。

胡鐵山撕開上，背上的鐘馗刺青蒸騰霧。

他暴喝一聲：“天地玄宗，萬炁本！”

鐘馗虛影浮空，判筆畫出一道猩紅敕令，金向太歲。須表面浮現梵文，僵直片刻，但太歲怒吼一聲，骨爪拍散金，胡鐵山口一悶，踉蹌退后。

混戰愈發慘烈，太歲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須與骨爪齊出，如一臺殺戮機。

段天德的十八尸煞遭到重創。

柳三爺的黑霧鬼影被盡數吞噬，他咳出一口，臉蒼白。

苦禪僧的銅人陣勢崩潰，金暗淡；白氏的死傷了好幾個，剩下的人瑟瑟發抖。

“撐不住了！”段天德嘶吼道，肩頭流如注，手中羅盤上的裂紋擴散，霧已稀薄得幾乎明。

他猛地轉頭，渾濁的眼珠掃向四周，帶著憤怒與絕，對著雨幕中的黑暗喊道：“別想渾水魚了！你們再不出手，我就不陪你們玩了！”

這時太歲趁勢撲來，骨爪狠狠拍向段天德，泥漿炸開，化作無數尖銳泥刺。

段天德閃避不及，左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咬牙低吼，手中符咒拍出，勉強退太歲一步。柳三爺、苦禪僧等人趁機反擊，鬼影、佛、氣織，卻只能在太歲上留下淺淺傷痕，旋即被其愈合。

遠，我站在混凝土板上，手中的三枚乾隆通寶燙得幾乎握不住。

阿木靠在我旁，低聲道：“師父，他們要完了！”

我瞇起眼睛，冷冷盯著這場混戰，低聲道：“別擔心，湘西吳家來收尸了！”

我的話音落下，只見七道黑影踏著禹步疾奔而來。

他們的步伐古怪而迅捷，每一步都踩在泥濘中濺起水花，卻準得像是在跳某種古老的驅邪儀式。

領頭的蓑老者滿臉風霜，皺紋深得像是刀刻，眼神如刀鋒般銳利。

他甩出一條墨斗線，朱砂浸染的線在半空織天羅地網，閃爍著猩紅的芒，像是在空中流。

“師父，那是趕尸人！”

阿木低聲驚呼，眼睛瞪得老大。我沒答話，目死死鎖在老者后的四紫僵上。

它們從裹尸布中暴起，作僵卻迅猛，獠牙暴漲三寸，帶著一腐臭的氣息直撲太歲的命門。

我瞳孔驟——紫僵指尖纏繞的并非尋常尸毒，而是泛著青的儺巫祝咒，那芒冷冽而邪異，像是一團冰冷的火焰，帶著令人骨悚然的力量。

“吳家的人，你瘋了？用儺巫咒對付這東西？”我忍不住低吼，聲音被雨聲得模糊。

老者卻是聽到了，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角出一抹冷笑：“小子，好眼力。”

他的聲音沙啞，像砂紙鐵板，還沒說完，他手中的墨斗線猛地一抖，天羅地網收，直罩向太歲。

“轟！”

一聲巨響，墨線崩斷的瞬間，老者左眼珠突然炸裂，霧噴涌而出，染紅了半張臉。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子踉蹌了一下。

四紫僵像是被什麼控，齊刷刷調轉方向，竟將獠牙刺老者的脖頸，作整齊得詭異。

霧彌漫，空氣中彌漫著一濃烈的腥味，霧中浮現出儺公儺母的虛影，森恐怖。

老者的尸骸被須卷起，狠狠釘在地面上。

“吳家完了！”我失聲喊道，心頭一，但已經晚了。

阿木驚恐地看著我：“師父，他……他怎麼死了？”

“太歲是地之靈，可以控天下僵尸，用僵尸來對付它，簡直可笑。”我搖了搖頭，眼神嘲諷。

就在這時，東北方傳來一聲狼嗥，尖銳而凄厲，刺得耳發痛。

三個薩滿巫師搖著人皮鼓躍戰場，鼓聲低沉而急促，每一下都敲在人心臟上。

為首的漢子滿臉彩繪，雨水打在上面，靛青料突然融化，滲瞳孔，化作三頭雪狼靈，咆哮著撲向太歲。

狼影在雨中穿梭，帶著凜冽的寒意，爪子劃過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

“薩滿的通靈！”

阿木低聲驚呼，語氣里帶著一敬畏。

我瞇起眼睛，正要開口，最年輕的巫師突然發出一聲雌雄同的尖嘯。

雪狼幻象猛地一頓，反噬主，鋒利的爪子撕開他的腔，飛濺，骨頭斷裂的脆響在雨中格外清晰。

他的膛被撕一個鏤空的儺面圖騰，模糊，慘不忍睹。

“反噬了……”

我低聲喃喃，心底升起一寒意。

這就是太歲，有著難以想象的邪。

越邪門的手段，反而越難以對付他。

就在這時，一名道袍老者緩緩走來，他手中天師劍裹挾雷劈下，劍如電，氣勢磅礴，空氣中彌漫著一焦臭的雷霆味。

“這是天師道的雷法！”阿木喊道，聲音里帶著一振。

“狗屁雷法，你沒看到他劍上通了電嗎？”我罵了一句。

眼前的老者，本不是什麼天師，分明就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果然，老者七竅涌出黑粘，面容扭曲得像是被什麼東西碎。

天師劍調轉鋒芒，貫穿其膻中，鮮噴涌而出，染紅了道袍。

老者抖了一下，軀轟然倒下。

“師父，他們……全完了？”

阿木的聲音抖，帶著一絕。

我沒回答，目死死盯著太歲，心中涌起一無力。

雨越來越大，集的水線在昏暗的天下閃爍著森冷的寒意。雨滴砸在泥濘的地面上，濺起一片片猩紅的水花，腥氣濃得幾乎凝實質，連空氣都被染一片暗紅。

太歲的塊在祭的滋養下膨脹得愈發猙獰，表面布滿扭曲的紋路，像無數張痛苦的人臉在蠕，發出低沉的哀嚎。

須如狂蛇般在雨中舞，每一次甩都帶起一陣腥風，地面被腐蝕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坑，泥漿與水混雜，發出令人骨悚然的“咕咕”聲。

我瞇起眼睛，過雨幕凝視那團不斷膨脹的塊，心中泛起一不安——這太歲不對勁，遠比傳聞中更加兇戾，甚至著一詭異的靈。

“師父，這東西……它在看我們？”阿木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一驚恐。

我低頭一看，他的目正盯著那些須上的眼球凸起，那些瞳孔狀的瘤齊刷刷轉向我們，像是活在審視著獵。

“別慌，穩住。”

我沉聲說，盡量讓語氣平靜，但手心已經滲出冷汗。

這時，雨幕中漸漸浮現出一群影，他們步伐沉穩，殺氣凜然，周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息：

這些人聞風而至，顯然是被這場異變驚而來。

“又有人來了，這下肯定可以對付太歲。”

阿木低聲說，語氣里帶著一希。

我嘆了一口氣，皺起了眉頭：“人越多，越難辦。”

第一位現的是個披蓑的老者，姓白，人稱白老道。

他佝僂著背，滿臉皺紋卻目如炬，手中握著一柄桃木劍，劍刻滿麻麻的符咒，在雨中散發紅，像一團跳的火焰。

雨水順著蓑淌下，他卻紋不，與天地融為一。

他掃了一眼太歲，冷哼道：“太歲作祟，禍及生靈，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

話音未落，他猛地揮劍，劍氣如虹撕裂雨幕，直斬向太歲的須。

“白老道，好劍法！”

柳三爺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一戲謔。

劍劃過，須應聲斷裂，黑紅粘四濺，被劍氣燒得“滋滋”作響，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焦臭味。

白老道腳下微退一步，蓑下的手微微抖，顯然這一擊并不輕松。

“老白，你這把年紀了，還逞什麼能？”

柳三爺隨其后，著黑袍，瘦高影在雨中顯得森。

他臉沉，半張臉被兜帽遮住，只出一雙泛著幽的眼睛，像是深淵中的鬼火。

他手中提著一盞破舊的油燈，燈芯搖曳，散發出幽綠的火，映得他面容森可怖。

“這玩意兒可不是你那破劍能對付的，看我的！”

他低聲念咒，聲音沙啞而急促，像從嚨深出的詛咒。燈火驟然暴漲，化作無數綠鬼火，如蝗群般撲向太歲。

“鬼火！”

阿木驚嘆道，眼里閃過一興。

每顆鬼火落在須上，便炸出一團焦黑，太歲發出痛苦的嘶吼，須狂甩，將附近的碎石砸得碎。

“阿彌陀佛，罪孽深重，唯有超度。”

苦禪僧從另一側殺，他披破舊袈裟，后跟著一群頭和尚，個個神肅穆，眼中卻著一悲憫。

他雙手合十，金鎖鏈從袖中飛出，在佛的加持下熠熠生輝，宛如一條條游龍。

“諸位施主，助我一臂之力！”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和尚們齊聲誦經，聲浪如，震得雨水都在空中微微，甚至連地面的水都泛起漣漪。

“苦禪大師的鎖鏈，能行嗎？”阿木低聲問我，語氣里帶著一期待。

我沒答，目鎖定在鎖鏈上。鎖鏈如靈蛇般纏住太歲的四肢，佛與太歲的邪氣激烈撞，出一連串刺耳的鳴，金四濺，映亮了半邊雨幕。

太歲掙扎得更加瘋狂，須打在鎖鏈上，發出金屬般的脆響。

苦禪僧額頭滲出冷汗，角卻依舊掛著一悲憫的笑意。

“阿彌陀佛，放下屠刀……”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雙手微微抖，誦經聲卻未曾停歇。

白氏族人隨后加戰局。

一群尖嘯著撲上前，這些不過七八歲模樣，臉慘白，眼窩深陷，瞳孔只剩一片死灰，口中卻發出野般的低吼。

他們作詭異迅捷，撲到太歲上后，竟用牙齒撕咬須，水順著角淌下，混著雨水在地上淌一道道猩紅的痕跡。

段天德最后一個加，他臉沉如水，眼底藏著一抹瘋狂。

他后跟著十八尸煞，個個渾裹著破布，散發著腐臭，作僵卻力大無窮，手持鐵鏈與骨刀，咆哮著撲向太歲。

“都給我上！”

他低吼一聲，咬破指尖，滴在地上，掏出一張符猛地拍下，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急促。

符燃起暗紅火焰，一只渾裹著鐵鏈的厲鬼被召出，咆哮著沖向太歲，與尸煞配合，將須撕扯得模糊。

“段天德，你瘋了？這東西不干凈！”

柳三爺喊道，聲音里帶著一怒意。

段天德著氣，角出一獰笑：“不干凈？我就是要它死！”

他的眼中閃過一不安，手微微抖，符的火焰在他指尖搖曳，映得他面容扭曲。

戰局徹底失控，劍、鬼火、佛、氣織一片絢爛卻致命的影，雨幕被撕裂無數碎片。

太歲雖被制，卻兇大發，須與骨爪狂舞，將靠近的黑人和尸煞撕碎片，橫飛，慘聲被雨聲吞沒。

“啊！”

白老道的桃木劍被須纏住，他怒喝一聲，劍符咒芒大盛，一熾熱的氣浪將須震斷，但他也被震得退后數步，蓑下的口微微起伏，角溢出一跡。

“老白，你還行嗎？”

柳三爺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著一關切。

白老道咬牙道：“死不了，這怪比想象中難纏！”

柳三爺念念有詞，一團黑霧擊中太歲核心，黑霧與塊撞，濺起一團腥臭的，但一反震力震得他手臂發麻，油燈險些手。

這東西怎麼這麼！”他低聲咒罵，燈火搖曳，映得他臉愈發沉。

“大家小心，這太歲有古怪！”

苦禪僧的聲音傳來，他盤膝坐下，雙手結印，額頭冷汗如雨，微微抖，顯然已到極限。

“阿彌陀佛……”

他的誦經聲漸漸微弱，幾名和尚被須飛，摔在地上沒了聲息，鮮混著雨水，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