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媽媽突然睜眼，但臟污凌的頭發遮掩了驚訝的表。

“沒有……”啞的聲音好似鐵從地面刺啦啦劃過，刺耳又難聽。

“我知道你沒說實話。”沈昭寧不想在這兒浪費力，淡漠地起，“若你如實說，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聽說你在家鄉有一個侄子，若你不說，你那侄子指不定哪日就被山匪殺死了。”紫蘇冷酷地威脅。

這幾日暗中找府里的老仆人打探，但他們都不知道。

大夫人說，知人應該早就被老夫人理干凈了。

秦媽媽嗬嗬地氣，抬手怒指們，“你們……濫殺無辜！”

紫蘇怒懟：“你的二夫人害得大夫人遭欺辱整整三年，就不是濫殺無辜嗎？”

“我沒什麼耐心，把的親人都送去地府跟團聚。”

沈昭寧冷傲地走出去。

秦媽媽著急地拍著地面，“當年，老夫人邊有一位……姿不俗的陪嫁丫鬟……趙倩如。”

紫蘇扶著沈昭寧離開暗房，吩咐冬香即刻手。

“這麼說，大爺的生母是趙倩如嗎？”紫蘇興地問，“大夫人有何打算？”

“不急，一步步來。”沈昭寧想著，陸正涵應該不知道自己并非老夫人的親兒子。

若他知道被老夫人欺騙二十多年，延續了二十八年的母慈子孝會不會天崩地裂？

午時，正要吃午膳，陸正涵突然來了，吩咐丫鬟把六碟佳肴放在桌上。

“聽聞你的傷病有所好轉，我特意挑了幾道你喜歡的菜送來。”他溫潤地說著，不等邀請便坐在對面。

“多謝陸大人。”沈昭寧面淡淡。

這六道菜，的確是……討厭的菜，的心里只覺得可笑。

他不曾在意過，怎麼可能知道喜歡吃什麼、討厭什麼？

可若是那兩年，即便是討厭的東西，只要是他送來的，必定會心花怒放地吃下去，而且吃得津津有味，還會歡天喜地地依偎在他懷里……

陸正涵殷勤地把菜夾在的碗里，“這道羊羹是我特意吩咐灶房做的，對弱之人最是滋補，你多喝兩碗湯。”

沈昭寧輕輕點頭，胃里一陣翻騰，差點嘔出來。

吃得差不多了，他看見不曾過那碗羊羹，惱怒地皺眉。

他已經做到這份上，竟然這般不識抬舉，還擺臭架子。

若是他親手給薇兒盛湯，薇兒必定歡喜地吃下去，還吃得一干二凈。

他越想越氣，但為了那件事，他竭力把怒意下去，“耀兒開蒙不能再拖了，明日起，我讓他來春蕪苑練字一個時辰……”

“大夫人子還未恢復，如何能教導耀哥兒寫字？”紫蘇激道，“大爺你當個人吧，不要迫大夫人。”

“不是靜養十日嗎？還沒好全嗎？”陸正涵見氣好些了，以為痊愈了。

“大夫人在莊子三年，得了一傷病，區區十日能恢復嗎？”陡然揚高聲音，不客氣地怒懟，“大爺你認識這樣的神醫，為什麼不早點請來醫治大夫人？”

“你！”

他的濃眉快擰斷了，咬牙切齒。

沈昭寧擱下碗筷，溫道：“我可以教導耀哥兒寫字，不過我有幾個條件。”

“有什麼條件，你盡管提。”陸正涵心頭一喜，正襟危坐地聽著。

“其一，我如何教導耀哥兒，任何人不得干涉，尤其是老夫人和蘇采薇，包括你。”

“那是自然，我會跟母親、薇兒說清楚。”

“其二，若耀哥兒頑劣，不管教，我會打他、罵他。若他依然不改，或是故意頂撞我、咒罵我，我會隨時讓他回去，不再教他。”

“若他頑劣，你盡管告訴我，我來管教他。”

“其三，耀哥兒在春蕪苑練字的一個時辰里，任何人不可探，不可以送吃食為由打擾。”

“這是自然，本該如此。”

“其四，一個月為期，若他毫無進步，我不會再教。”

陸正涵滿口答應，見幾乎不咳了，臉頰有一抹淡淡的紅暈，暗暗地為高興。

二人商定了練字的時辰，明日開始上課。

他離去后，紫蘇不解地問：“大夫人為什麼答應？這明擺著吃力不討好嘛。”

沈昭寧譏誚地勾，“你說，耀哥兒在我這兒練字，蘇采薇會不會徹夜難眠、咬碎了牙齒？”

“二夫人必定整日憂心忡忡。可是，耀哥兒頑劣，不服管教，你不就整日氣嗎？”

“那小兔崽子能讓氣，也是本事。”

沈昭寧朝書房走去，看賬本，“晚些時候，你把紫葉來，我要代幾句。”

……

蘇采薇聽了陸正涵說的約法三章，猶如五雷轟頂，把轟炸得心俱碎。

以為他打消了這念頭，沒想到他竟來真的。

不會把耀哥兒到那賤人手里！

“大爺可曾想過，三年前那件事讓姐姐遭了心創傷，定是恨極了我。”凄楚地說著，眼圈紅紅的，淚雨盈睫，“若姐姐心生報復，對耀哥兒下狠手，耀哥兒還能活命嗎？”

“耀哥兒是我上掉下的，若他有半分損傷，我也活不下去了……”苦苦哀求，“夫君，咱們另找夫子教耀哥兒好不好？”

“三年前，你親自給耀兒下毒，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陸正涵的眼眸頓時變得冷沉。

蘇采薇噎住，被他凌厲的目刺得低下頭，說不出半句話。

他不耐煩道：“耀哥兒開蒙一事，你不必管，就這麼定了！”

“夫君……”

快步追出去，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吸吸鼻子，直肩背，緩緩拭去酸楚的淚水。

大爺不聽的話，母親的話總會聽的。

丫鬟春意來報：“二夫人，秦媽媽沒了。”

“何時的事？”蘇采薇的心尖猛的一，呼吸停住了。

“半個時辰前，春蕪苑的婆子悄悄來報。”春意道。

蘇采薇揮手讓退下，綿無力地倚在門邊。

眼里蓄滿了淚水，卻極力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

忍得整個軀都在抖，忍得心口刺刺的痛。

世上最疼的人，永遠離開了。

秦媽媽，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

翌日巳時，陸景耀在小廝的陪同下，來到春蕪苑。

紫葉攔住，讓小廝在外頭等候，領著陸景耀來到書房。

他打量書房一圈，乖巧地坐在書案前等候。

不多時，紫蘇陪著沈昭寧過來，但紫蘇并未進去，在外面等候。

陸景耀看著這個害娘親傷心哭泣、害妹妹病了幾日的人，垂在案下的手悄悄地打開小木盒。

陡然，一只蜈蚣朝沈昭寧凌厲地飛去。

這賤人看見蜈蚣，一定會嚇得哇哇大哭，抱頭鼠竄地逃走。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