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蕪沒有如期醒來……

三天后，重癥監護室。

醫生辦公室。

“傅總，您冷靜點！”

“冷靜？除了冷靜，你們還會說些什麼？”

傅季白沉著臉，俊臉上，黑眸泛著，“我需要你們勸我冷靜？你們有這個時間，就趕想辦法讓我太太醒來！”

“傅總……”

醫生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求助的看向顧西程。

“季白。”

“你別說話！”

可是，顧西程才一開口，就被傅季白給喝斷了，他看他的眼神，也不見得多友好。

“你不是說，他很靠譜麼？”

這個‘他’指的是林蕪的主治醫生。

顧西程默然。

“你！”

傅季白又去看醫生，“你不是說，手很功麼？結果呢？手功了，人卻醒不來？哈！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啊？”

面對他的暴躁和失控，醫生一句話都沒法說。

“說話啊！”

傅季白漸漸暴走，“啞了？不說話能解決問題？”

“季白！”

看著傅季白的樣子，就差上手揍人了。顧西程趕忙拉住他，“你的心，我們都理解……但是，你也要講講道理，理智點。”

“我的心，你們都理解？”

傅季白譏誚的重復了一遍，低低嗤笑，搖著頭，“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理解！”

紅著眼，低喝道，“你沒聽到他剛才說什麼嗎？他說阿蕪可能醒不來了！會就這樣，一直睡著，再也醒不來了！”

在這種況下，哪里有什麼真正的理解？

沒人能理解他！

“季白……”顧西程蹙著眉，頷首，“是我說的不對，抱歉。”

說著，看了看一旁靠在一起，眼睛已經紅腫的林正燁和邵茹夫婦。

“我們沒法理解你，林蕪父母的難過，總不會比你。”

聞言，傅季白抬眸看過去，看到林正燁夫婦，理智總算是稍稍被拉回。

是啊，世上傷心的，不止他一個。

即便，父母和人的心……總歸還是不太一樣的。

傅季白深吸口氣，語調沉沉：“我要見阿蕪，我要陪陪。”

顧西程看一眼醫生。

醫生忙道，“可以的，我這就安排。”

“麻煩。”

傅季白換了隔離服，進了監護室里。

林蕪睡在單間里，除了三班倒的特護，還有三班倒的看護，被照顧的很好。

傅季白拉開椅子，在床邊坐下。

抬起的手，猶豫了好半天，才輕輕握住的手，開口的第一句話。

“阿蕪，疼嗎？”

淚水伴隨著話音，一起落下。

林蕪給不了回答，傅季白卻已經難以自持，拿的掌心著他的臉。

“很疼，我知道，一定很疼……”

腦袋被打開了，能不疼嗎？

腫瘤被拿掉了，卻醒不來了……

“阿蕪。”

傅季白張開雙臂，輕輕的，把林蕪連人帶被子給一起抱進了懷里。

“阿蕪，你醒醒啊，你答應我，一定會醒來的。”

懷里的人，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半晌，傅季白肩膀微微抖著，“騙子！林蕪，你這個小騙子！你騙了我！”

“你這樣，要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從監護室出來，傅季白看到林正燁夫婦還沒走。

邵茹紅著眼，走向傅季白，“季白。”

“媽。”

雖然林蕪如今這樣，但傅季白依舊沒改稱呼。

邵茹也沒糾正他，指了指他的手機，“我給你發了個視頻，你有空的時候，看一看吧。”

“視頻？”傅季白不明白，“什麼視頻。”

哎。邵茹嘆息著，聲音有些哽咽，“是阿蕪錄的，囑咐我們，如果，有什麼意外，就發給你。”

想想補了一句，“回家看吧，別在路上看。”

說完，轉走了。

轉的瞬間，邵茹就忍不住哭了出來。林正燁忙來扶住，輕拍著的肩膀。

想勸，卻又不知道怎麼勸好。“走吧，回家吧。”

“嗯，好。”

等他們走遠，傅季白拿起手機，看到了手機上邵茹發來的信息提示。

阿蕪錄制的視頻？

是這幾個字，就足以讓他心肝了。

傅季白握著手機，出了醫院，到了地下車庫。邵茹待他，回到家再看。

估計，是怕他看了不了吧？

可是，傅季白哪里等得到那時候？

他已經好幾天，沒看到能說會笑的阿蕪了。

坐在車里，傅季白拿起手機，猶豫數息，點開了視頻。

視頻一開始，是林蕪對著鏡頭，調整角度的模樣，里碎碎念念著。

“怎麼不對呢？這樣好不好啦？咦，好啦。”

傅季白看著，角不自覺的揚起，低低笑出聲：“小笨蛋。”

下面，是視頻的正式容。

…

【嗨，傅季白。你好呀。】

林蕪對著鏡頭，巧笑嫣然。

【當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我想，我應該已經兩隔了。】

傅季白眸一暗，沒有兩隔，卻也是一步之遙了。

【你是不是在罵我啊，罵我不守信用？】

視頻里，林蕪了鼻子。

傅季白薄輕啟，像是在和對話，“是啊，你可不是嗎？小騙子！”

【對不起啊。】

林蕪努努，很抱歉的樣子。

【我真的有很努力的，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還是沒能做到，是我……太沒用了。】

傅季白眉頭皺著，“你還知道你沒用啊，就會睡覺！”

【傅季白，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啊。】

林蕪笑起來，燦爛的模樣。看的出來，很努力，想要掃去分別帶給傅季白的霾。

【我要是說我很開心 ，你會不會覺得我自私？但是，我真的開心的。】

【我病了，生病的我，記憶雖然就只有那麼一點點，但是，我走之前，真的很開心，我到了你的，我知道，我是被著離開這個世界的。】

林蕪齜著牙笑，眼眶卻漸漸紅了。

【傅季白，你要好好的啊，好好的過好每一天，我在天上看著你呢。不許糊弄啊！】

【還有啊，你這樣傾國傾城的貌，以后找個好的，好的，健康的，和長命百歲！】

到最后，看得出來，林蕪眼底強忍的淚水。

笑著，朝著鏡頭，擺擺手。

【傅季白，我們……來生再見啦。】

“！”

視頻結束的瞬間，傅季白驀地閉上了眼，淚水傾巢而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林蕪，林蕪。”

傅季白咬著牙，字字念著的名字。

來生再見？

那誰來告訴他，漫長的今生，他要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