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③⑤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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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缊的記很好。

他還記得, 喜歡的浴球放在哪裏，也記得要塗什麽，用什麽做手部護理。

姜泡在溫水裏, 覺得困，往水裏沉了點，下剛到水面, 又被顧時缊單手撈起來。

他的手從鑽水池，卡住的將帶起來。

姜有一種, 他現在可以隨便、輕松地拿自己的覺，睨了顧時缊一眼, 忽然問——

“你不跟我一起洗嗎？”

他也在浴缸裏，應該就不會那麽輕易地就可以把撈起來了吧…！？

顧時缊垂著眼看，眼神裏帶著莫名深意。

“你確定？”

浮著泡沫的浴缸，看不清他的手落在了哪裏，姜只是覺到，他順著水波，了的腰。

忽然理解。

如果顧時缊一起洗, 那就不是洗個澡了。

耳一燙, 乖乖聽話。

奇怪。

他們之間的關系，明明做過無數親之事。

顧時缊對侵占、汲取溫度這件事, 從來都是毫不猶豫的。

有時候甚至過分到讓姜覺得他真的在“強制”。

但現在。

他倒是變得克制起來了。

而姜自己也是，在跟他互通心意以後, 一想到要跟顧時缊做——

人就燙燙的。

不再說話, 乖乖地等顧時缊給自己塗抹，一個細致的澡, 洗完後，姜也困得不行了。

顧時缊把裹在浴巾裏, 直接把人裹著就抱走了。

姜每次在顧時缊懷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很小只，可以被他的懷抱完完全全地包圍。

今天的睡是顧時缊挑的。

他給換好。

“我去洗個澡。”顧時缊說著，低頭親了親的額頭，很輕地說，“晚安。”

肯定會先睡。

姜的確也是困得不行，但顧時缊去洗澡以後，又覺得有點想等他，強撐著睡意在等。

只不過顧時缊這個澡實在是洗得有點久。

等得姜都打盹兒了好幾次，出手機看了幾次時間，什麽澡…要洗一個小時啊…

他在浴室裏幹什麽呢…

姜連打了兩個哈欠，浴室門終于開了，他回來時，上還帶著一點點水汽。

顧時缊的腳步很輕，也沒有開燈。

他似乎是覺得睡了。

顧時缊上床的作也很輕，若不是姜一直醒著在等他，就真的一點都覺不到。

姜轉過去，本來想往他那邊靠一點。

的還沒挪，就倏然覺到顧時缊靠近的氣息和溫度。

顧時缊很練地攬住的腰，將圈在自己懷裏。

過往的很多個夜晚。

他都是這麽抱著睡的。

姜下意識地一愣神，微小的靜和變化都被顧時缊敏銳地捕捉到。

隨後姜覺到，顧時缊埋頭，在的後頸，呼吸撓似的，從的後背下去。

他的聲音有些悶，帶著夜晚的倦意：“醒了？”

覺到人是醒著的，顧時缊的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的後背著顧時缊的溫。

“沒…沒睡呢，在等你。”姜說。

話音剛落，就覺，這次是顧時缊跟著愣怔了半秒，隨後他手，從後方輕輕了的臉。

“等我幹什麽？”

顧時缊這個問題毫無意義，有點明知故問。

姜都沒回答，只是了位置，在他的懷抱下轉了個，跟他面對面，呼吸無數次過他的結。

“那個…”姜這才開始解釋，“那份協議，是我們剛結婚的時候…”

“嗯。”

“我覺得你總歸是要跟我離婚的，就提前簽好了，剛才我是想丟進碎紙機的…沒來得及，又忘了收起來。”

雖然紙張銷毀失敗，但那份協議已經徹底不作數。

顧時缊說：“不會離婚。”

他絕對不會主放手。

姜困困的，閉上眼跟他說話：“那你剛才還說什麽可以放我走。”

顧時缊頓了頓，“我就說說而已。”

姜：“……”

說說而已。

講個禮貌，但我又不真的這麽幹。

顧時缊你什麽時候變這種人了！你不是一向不撒謊嗎！

姜輕哼了一聲，為了表示自己憤怒，上去咬了一口他的結，隨後又問。

“那個本來是我放在我自己的書房的，你去我書房幹嘛？”

顧時缊不是一個會侵擾別人私的人。

就算他們結婚，但在某些比較私人的事上，顧時缊會保持非常友善的距離。

包括姜事業上的事。

如果堅持說不需要，顧時缊也不會把自己的手得那麽長，他只是永遠待命。

永遠，在需要的時機裏出現。

所以姜的書房，顧時缊按理來說，是不會隨便進去的。

姜到疑，順便覺得自己可以跟他掰回一城，這次可是你自己不禮貌！自己進我書房的！

結果——

聽到顧時缊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述說。

“我去給你澆花。”

姜：“……”

“晚安。”又了脖子，有些心虛，“我睡了。”

……怎麽有人，為了不讓喜歡的花死掉，去給澆花，發現了放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啊。

嗚嗚嗚嗚嗚，真是個！！大壞蛋！！

明天起床再做個好人吧…。

…

姜這一夜的確睡得好。

一件事塵埃落定，終于很安心地睡了個好覺，當然想不到，自己的枕邊人徹夜未眠。

顧時缊今日到公司的時間比平日裏晚一些。

特助一大早就發現顧時缊有些神不佳，眼下微微泛青，雖淡但讓人無法忽視。

前幾日公事繁多，顧時缊本就是連軸理了很多事，當時特助都問他要不要調整休息一下。

顧時缊當時t眼睛都沒擡。

“回國，我總得回去陪。”顧時缊說，“這幾天先將這些都理好，也辛苦你加班。”

顧時缊在給加班費這件事上從不手。

特助有時候都會想——

姜小姐還是在家好，在家要讓顧總陪。

結果這次，姜回來的第二天，老板的神就不比前幾天…這…

你們小夫妻這麽折騰力的嗎？

顧時缊雖說沒前幾天神，但還是在上午將該理的事都理了。

午飯過後，顧時缊終于說要休息，這才進去休息室，說晚點再他。

特助：“好的，請問您是睡個短午覺，還是多睡一會兒？”

提前詢問，好提前做工作計劃。

顧時缊摘著表，垂眼：“可能會久一點。”

特助還驚訝，順勢就接了一句：“真是難得見你說要久一點啊。”

顧時缊平時簡直就是鐵戰神。

“嗯，昨晚沒睡。”顧時缊頓了頓，“我也是怕猝死的。”

特助：…………？

想過你可能沒休息好，但實在是想不到你這是一晚上沒睡覺。

什麽事能一晚上沒睡啊？

真是很難讓人不想。

特助這胡思想的小表實在太明顯，顧時缊輕嗤了一聲，也沒解釋。

懶得解釋，也沒必要。

畢竟，他不需要告訴全世界——

他昨晚，就只是在寂靜、安寧的夜裏，抱著，著均勻的呼吸。

看睡著時，會下意識地往自己懷裏鑽。

他什麽也沒做。

只是單純地抱著，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我也是很你的。

-以後，不許騙人了。

單單是聽的呼吸，呼吸之間充盈著的氣息，就足夠，足夠讓他失眠一整夜。

天亮鬧鐘響起時，顧時缊快速摁掉，又垂眸看了很久。

說他。

在他的懷裏。

姜曾經問他過得好不好。

顧時缊無法回答。

大概是因為每一天晚上，他都會夢見，所以每一個夜晚，對他來說，都是很好的。

在國外的那幾年。

他漸漸了無法從夢境中的人，必須要依靠鬧鐘聲才能清醒過來。

他不願從夢中離開。

本離不開。

而現在——

不再是在好像真實又虛無的夢境裏徘徊，不再是那不願醒來的夢。

不再是鬧鐘響起後，就會把他拉回現實的夢幻泡影。

顧時缊。

這次，不是你在做夢了。

76.

-

“五月的天/剛誕生的夏天/我們之間/才完的/握的手裏面/有好多明天。”

音響裏傳來這首歌的時候。

姜馬上在播放件上，將這首歌調了單曲循環。

很久很久以前。

最喜歡五月，是初夏，也是的生日月，再往後，討厭過生日，也討厭五月。

但現在。

屬于的五月，屬于的夏天，又重新回到了的手上。

姜在花園裏曬太，搖椅晃晃悠悠，剛跟小助理做完一些工作對接。

篩選新公司、立個人工作室，是一個很繁瑣的流程，再加上之前那些瑣碎的雜事。

姜覺得自己大概要明年才能再拍戲了。

小助理還跟開玩笑：【好的，休婚假！狠狠休！趕跟姐夫去度月：）】

不是不想跟顧時缊出去度月。

是顧時缊比忙多了。

要讓這個大忙人出一點時間來陪，是真的不容易，姜嘆了口氣，將手邊的文件蓋在臉上。

又閉眼思考了一會兒，聽著音響裏傳來的單曲循環，循環了幾次以後。

姜才起，重新打開手機，給顧時缊傳信息。

-【還有不久我就要過生日了欸。】

-【你今年，會陪我嘛？】

十七歲那年的生日，并不是最大的排場，人禮才是最盛大的一年。

但顧時缊走後，姜就對辦生日會這件事興致缺缺，跟他的爭吵，也了姜每逢生日就會覺得心酸的時刻。

所以今年。

也格外希，顧時缊會陪。

顧時缊的回複隔了一點時間。

-【大小姐，今年要做什麽排場？】

姜現在覺得，要是自己說…

想要他把城堡給包下來、想要他在維港給放一場專屬的煙花、想要他承包京北所有飯店大肆散禮。

他都可以做到。

有時候姜自己都覺得他瘋的。

顧時缊這次回國以後，他臉上簡直就寫著“我什麽都可以做到，只要你提要求”。

他現在的確擁有這樣狂傲的資本和底氣。

但不想要這些。

姜回複他。

-【不要排場，也不請客，你回來吃飯就行。】

-【我！要！親自做飯！】

顧時缊這次倒是回得快了，可能因為有生命危險，不得不快回。

-【？】

-【你做飯？】

姜：……

簡單的幾個字，真是充滿了質疑。

-【對，我做飯，你就說你吃不吃吧^ ^】

-【不吃就別回家了^ ^】

這次不回！！！這輩子都別回了！！！

顧時缊：【當然會回來。】

嗯，很好。

姜正想發個可的表包表示自己的滿意，就看到顧時缊那邊又補了一句。

-【我很早就立好了囑，如果我因故去世，你可以直接繼承我的所有財産。】

姜：？？？

-【那你現在就去死吧^ ^】

壞男人。

可惡——

他們倆的熱膩歪期這麽短嗎？每次都甜不過幾秒，就能馬上開始嗆聲：）

姜不想搭理他，從搖椅上起，準備回室。

阿姨今天來得早，已經在屋收拾擇菜，見姜進來，還跟打招呼。

“哎呀，我剛想出去你呢！”阿姨說。

姜：“嗯？”

“還不是你老公跟我再三叮囑，說你這個天氣喜歡去外面曬太，但曬太久了又容易頭暈，讓我看著點兒，時間差不多了就來你。”阿姨笑盈盈地說著，“但你現在自己進來了，也好！”

姜沒吱聲，默默地走到旁邊去喝了一口檸檬水。

上一次曬太曬得腦袋發暈，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還在老宅那邊。

顧時缊高三，要忙著高考，就不太來家串門了，也不會來給補習功課了，想要見顧時缊一面就變得很難。

再加上十七歲的那個別扭勁兒，又不願意跟顧時缊直說，當然就只能…

在院子裏曬太，等他路過。

每次都等他等到頭暈目眩的，不然也不是傻子，才不會在外面曬到頭暈都不回家。

笨蛋。

十七歲的姜只是想見你一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