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青茹到底穿了那藕羽絨服，吃早餐時劉春梅見了，夸：“好看，你們年輕人最這個。”

看著同樣穿艷的婆婆和大小姑子，只能笑笑，低下頭繼續喝粥。

吃完早餐又要跟著他們一家子去走親戚。

宋峰是家里老幺，上頭還有兩個哥哥，都住在離他家不遠的另一個小區，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

三家人，四世同堂，長輩小輩加起來至二十幾個，在一間一百三十幾平的房子里。

陳青茹由劉春梅和宋衛明領著先去跟親戚拜年，這些人一個也不，全程據宋衛明的提示喊他們叔公、伯伯、姐姐，一番客套后，大家各自散開，男人們聚在臺談天說地，人孩子則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電視，陳青茹被請到C位，是這個家庭的新員，今天最大的客，接著兩個打扮時髦的同輩孩子也坐了過來，這時理應跟們搭個話的，卻沒勇氣開口，只拘謹地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又放下，然后在人群里尋找宋衛明，發現他正在那群男人堆里高談闊論。

男人們嗓門大，談話容們這邊聽得一清二楚，陳青茹甚至懷疑他們有意大聲，為的是顯示才干，因為在討論“國家大事”，雖然說來說去也只是些捕風捉影的謀論。

宋衛明很好地融其中，這是不曾見過的宋衛明，記得他除了哄時油舌，正經討論事從來嚴謹客觀，就事論事，不是這個模樣，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是他的社技能在起作用。

“誒，嫂子，我聽說要進你們學校至得研究生學歷才行？”陳青茹邊，宋衛明的堂妹問。

陳青茹收回神思，點頭說：“倒也沒有明文規定，不過這幾年進來的確實都是研究生。”

“嫂子你也是研究生咯？”

陳青茹點點頭，說：“現在研究生很多。”

幾個長輩小輩不由看了過來，劉春梅因自己兒媳讀過研，還是高中教師，自覺臉上有，立即當著眾人面夸起了陳青茹懂事、尊敬長輩，把陳青茹弄得不太好意思。

這時一個伯娘湊近問：“你教哪一科？”

“英語。”

“英語啊？哎呦英語最難了，我家英語就差，數學考滿分，英語不及格，說怎麼都學不懂，只會學數學理！”

“其實英語不算難，”陳青茹說：“只是要記單詞，詞匯量過關，再把重要語法也弄懂，多看英語文章自然績就會提高。”

“不過他數學好，理也將近滿分了，”那伯娘說著，招手把自己正在擺弄樂高的孫子到跟前，問他這次期末理考了多分。

“滿分，”男孩子滿不在乎地答。

接著大家紛紛夸贊起孩子天資聰穎，陳青茹終于明白過來，這位伯娘只想借英語的由頭引出孩子的數學理績，并不真心問英語學習方法，是自作多了，倒是旁和平輩的堂妹向請教起考教資要做的準備，都熱心地一一答了。

吃完午飯，老一輩的又擺起了麻將桌，小輩的嚷著要回家打游戲，因為幾家相隔不遠，便由著孩子們去了，陳青茹因宋衛明在，不好離開，困在屋子里又覺無聊，就下樓在小區里散步。

這兩天鞭炮放得多，迎面吹來的冷風都裹挾著火藥味，陳青茹很聞不慣，把羽絨服拉鏈拉到底，領子立起來，將口鼻埋進去，呼吸變得溫熱，吸慣了冷空氣的鼻子經這熱氣一激，倒有點酸了，生出流淚的沖，這時兜里的手機震了，掏出來……

來電人是的發小趙珂，趙珂是家鄰居，小一屆，大學和工作兩人不在一個城市，平時就靠微信聊聊天，只逢年過節能見一面。大學學的藝，畢業后在人家工作室打雜，后來做游戲設計，再后來辭了職，現在是一名畫師。

“姐，給你拜年嘍，聽阿姨說你今年在姐夫家過年？”趙珂的聲音脆得像刀切胡蘿卜。

“對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本來不想回家，你知道的，我媽催婚催得厲害，昨天我爸給我打電話，把我罵個半死，說什麼我要不回家過年就不認我這兒，我才趕托人買票飛回來，一回來我就去你家找你了，唉……你婆家那邊好玩嗎？”

陳青茹用腳尖撥弄了下地上已燃盡的花炮皮子，說：“好的。”

“好的？你這調啊，好你說好的，不好你也說好的，到底好還是不好啊？”

“好，沒什麼問題，人總要經歷這個階段的，”陳青茹說，也是在安自己。

“那就行，我媽說讓我跟你學習談一段穩定的，我對都無語死了……”

“沒必要這樣，”陳青茹說：“你本不是我們這樣的人，按你自己的心意生活就好，其實我羨慕你的，我覺結婚后……嗯，有很大的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很難說清楚。”

“是太悶了吧？我看我爸媽的婚姻就悶的，人要懂得給自己找樂子，現在直播火的，你可以玩玩直播做做短視頻，分知識，什麼英語國家的風土人啊，俚語啊，再搞點互、問答，總之就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陳青茹低頭看著自己腳尖，笑說：“我在學校上課就上得夠夠的了，還把課堂搬到直播上，那我不是給自己增加工作量？”

“咦？姐你不是很喜歡英語嗎？”

“干一行恨一行。”

電話那頭頓了下，跟著也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又談到趙珂的工作，現在全國到跑，這里住幾個月那里住幾個月，過著與陳青茹完全不同的生活——夢寐以求的生活，但時刻提醒自己，自由是海妖的歌聲，要命的，應當捂起耳朵。

不過趙珂的提議聽進去了，再過半年帶的畢業班就要高考，那時可以卸下擔子回去帶高一了，工作量減下來，課余也就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播有趣，但唯恐出現在鏡頭前不夠莊重，聽跟同一屆進學校的李老師說他直播被班上學生刷到了。

現在的學生喜歡惡搞玩梗，給他送了各種奇怪特效，截下丑圖做表包，私下傳得不亦樂乎，以至他威嚴損，那兩個月他在班上發了兩次怒才把學生們震嚇住。

這就是當班主任的難，各科老師可以跟學生打一片，但班主任必須保持威嚴，不然管不住人。陳青茹所帶班級是個普通班，不學習的大有人在，刺頭兒也不，平時都把自己往了打扮，在班上更是故意板起臉，即便如此，家長也還是不大信任，所以不能冒損傷自己形象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