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一出夫妻吵架，親戚們深覺尷尬，都不愿再多逗留，吃完飯大家隨意聊了幾句就向主家告別，各自啟程回家了。

當然，林寶鶯沒來相送，甚至碗筷收拾完了也沒見出來吃飯。

宋衛明載著一家人往大馬路上行駛，期間問劉春梅林寶鶯夫妻兩個是不是不和睦，劉春梅說誰家不吵架，舌頭哪有不牙齒的，日子還不得過，說完就把話題轉到別了。

一路上陳青茹都覺氣悶，把車窗降下了一道，寒氣瞬間涌進來，撲在臉上，仿佛把每個孔都喚醒了，但下一刻宋衛明就把車窗升了起來，陳青茹不解地看向他，他說：“冷，別凍冒了。”

陳青茹當然不冷，但為了二老的，只能委屈自己。

他們很快談起去年縣城里花炮節的事，劉春梅開始興地描述舞臺搭建得如何如何好，請了哪些明星來演唱，唱的什麼歌兒，還從手機里調出自己錄的現場視頻給宋衛明看……他們完全把剛才飯桌上的不愉快忘記了，然后投到新一的歡樂里，只有陳青茹還沉浸在那種抑的氛圍中，怎麼也不能忘。

這時懷里的手機震了下，拿出來看，是林寶鶯給發來了一條微信消息，只有兩個字：【謝謝】。

忽覺心酸，立刻回了三個字：【不用謝】，覺得有必要再說點什麼來安，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盯著屏幕發呆，很快對面又回過來一句：【讓你見笑了】，陳青茹打下一段話安，說沒有錯，要懂得反抗，可當要點擊發送時，卻猶豫了，最后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刪除，另外發送了一段話：【別這樣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真是無奈的一句話，不像這個28歲新婚的人說的，倒像老一輩人掛在邊的，難道也老了？

回到新苑小區，宋衛明停好車，就和他爸媽等人一起上樓去了。

陳青茹說要給媽打個電話，暫時沒上去，就在單元門前來回踱步，寒風裹挾著氣，如無數小鋼針刺的，卻不覺得冷，好像全的神經被風吹得一抖擻，反而清醒得很。

電話里，媽問這邊冷不冷，又問男方家的親戚怎麼樣。

這正是陳青茹想說的，長在市區，爺爺和姥爺姥姥都是友善的人。媽嚴厲些，但事事得，而爸在小學時就因車禍去世了，那時還不懂事，懂事后也就沒近距離看過夫妻相的細節。家里的親戚也都要面，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夫妻之間裝得很像那麼回事，雖然陳青茹能看出不對勁兒，但那是一種遠觀，現在宋衛明家的親戚把真實的婚姻赤地展現在面前，看見了，甚至覺恐慌。

“怎麼不說話？出什麼事了嗎？”電話那頭急聲問。

陳青茹想問母親當初是怎樣跟父親相的，但又怕惹出的傷心事，只好說：“沒什麼，好的。”

但陳母怎會不了解自己兒，說：“肯定出了什麼事，你跟衛明吵架了？”

“沒有吵架，我們好的，”陳青茹回。

“那就好，你也大了，都當了人家媳婦了，很多事要懂得退讓，當然你本來子就，衛明脾氣也好，我倒不怕你們起沖突，只是怕你跟你公婆相不來，衛明在中間難做，老人家跟你們有代，你別和他們爭執，做媳婦的都是這樣過來的。”

陳青茹更不好把那些疑慮告訴媽了，于是隨口問了幾句家里的況，就把電話掛了上樓。

想想這些年，聽話乖巧，績始終名列前茅，加上媽是中學老師，一直親戚尊重，以至認為這尊重理所當然，現在突然懷疑，是否他們看待也如同宋衛明家那些親戚看待一樣，認為可用才尊重？

真是不敢想，不敢深想。

回到房間，宋衛明正在那里跟客戶講電話，他面上帶笑，語調溫和，像是那客戶就站在他面前一樣，他微躬著上表示恭敬，那本不是宋衛明本人，而是戴上了面的他。他是個金融經紀人，或者說居間人，工作中常跟銀行和大企業的高管打道，這點技能是必備的。

等這個電話打完，宋衛明立刻恢復平常的神態，他看向陳青茹，“跟你媽打完電話了？”

陳青茹著他，定定著他，覺得陌生，“衛明，我……”

“怎麼了？”他上前來，展開雙手要擁抱，陳青茹卻掙開，走到電腦桌前在轉椅上坐下，“我覺得……我覺得你家有些親戚不太尊重我，”盡量放低聲，怕外面的人聽見。

“這話說得奇怪，”宋衛明在對過的床沿邊坐下，看著，像看跟老師告狀的小孩子一樣，“哪里不尊重你，紅包給了？還是誰說你什麼了？沒有吧，你一去我舅舅就他孫兒給你搬椅子坐，還你到主桌吃飯，這怎麼不尊重了，以我對他們的了解，這絕對是禮遇，他們還在我面前夸你，說你長得漂亮，工作又好，問我怎麼這麼好福氣追到你，這還有哪里不尊重的，嗯？”

“就是……就是……”陳青茹咬了咬下，心里有一籮筐話，卻不知從何講起，知道宋衛明一定會說矯，想東想西。

男人和人本不是一路人，他們神經，而且屁也不跟人坐在一起，怎麼會理解呢？記得那些親戚說他娶了好老婆時，說把降為初中老師可以多些時間照顧家里時，他都在場，他一定也贊。

“我不知道怎麼說，唉……”陳青茹把椅子轉過去，背對宋衛明。

“我知道，是因為我舅舅你幫忙，你覺得為難，”宋衛明站起來，俯下子，雙手環住的肩，把臉埋在頸間輕嗅，“是不是，嗯？”

“你說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