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八蛋明著呢。”余笙冷笑著道:“見況不對,主投案自首了。不過他上有案底,賭博、家暴還有小小的習慣,加上過失殺人,數罪并罰,從重判決,判了九年。我爸看不慣余立軍的做派,兄弟倆早就斷了聯系。爸爸獄,媽媽又沒了,俏俏無人養,當地的福利機構輾轉聯系上我爸,俏俏才離開南方老家來到北方。”
陸驍點了點頭,抬手指著自己帶著曜石耳釘的那只耳朵,突然道:“的耳朵,右耳,是怎麼回事?完全失聰還是弱聽?”
余笙扭頭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的?”
“去開家長會的時候,聽見有同學沖俏俏嚷嚷耳聾什麼的。”陸驍單手撐在車窗上,了額角,道:“應該是弱聽吧?”
“嗯,弱聽。”余笙嘆了口氣:“被那個混賬的爹一掌打的,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留下的病。說俏俏耳聾的,是照片上這個人嗎?”
陸驍瞇著眼睛搖了搖頭:“不是,另外一個。”
余笙接著嘆氣:“我還得找時間去俏俏學校一趟,跟老嚴聊聊,這群小王八蛋也沒比那個判了刑的老王八蛋強多!”
陸驍問到了自己想問的,也不多說廢話,車門一推,道:“下車,明天把妹妹還你。別忘了把你扔地上那個煙頭撿起來,什麼病!”
余笙下了車才想起來,他好像忘了一個重點,趴在車上對陸驍道:“那人在哪家醫院?明天我去看看。”
陸驍看弱智似的看了余笙一眼:“有我在,還得到你出面?安心研究你的小飛機吧!”
余笙笑了一下,順貧了一句:“說‘機’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陸驍從車里出手,沖余笙晃了晃,“海綿寶寶的裝手辦,別想要了!”
(42)
陸驍離開房間后,俏俏才從被子里轉出來,頭發被得糟糟的,臉上還帶著明顯的淚痕。唐青瓷抱膝坐在一邊,看著:“要洗澡嗎?我陪你。”
俏俏點點頭,但卻沒有,唐青瓷也不催,安靜地等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俏俏的聲音:“唐總,我是不是不能繼續喜歡陸驍了?”
他是那麼好的人,英俊、優秀、芒萬丈,我怕我會把腥和暗帶給他,讓他的人生被抹上污漬。
唐青瓷鉆到被子里抱住了,兩個孩枕著彼此的肩膀安靜依靠,唐青瓷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繼續喜歡陸驍,只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被人保護。有人擋在我后,保護我,替我抵抗來自外界的傷害和惡意。余俏,謝謝你。”
我一直像戰士一樣的活,并不是因為有鎧甲,而是因為無所依靠。
謝謝你在我與眾人對立時,選擇相信我,謝謝你看向我時,眼睛里沒有懷疑。
俏俏心頭猛地酸了一下,用纏著紗布的那只手拍了拍唐青瓷的后背,小聲道:“以后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有朋友了,你有我。唐總,不怕。”
那天晚上,俏俏沒問唐青瓷轉學的原因,以及謝小妍為什麼會那樣說;唐青瓷也沒問俏俏,哪來的勇氣用玻璃盤子砸人腦袋。
兩個孩像冬眠的倉鼠般窩在一床被子里,額頭著額頭,睡得安穩。
其實,不止可以保護一個人,友也一樣。
能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你,我很激。
(43)
睜開眼睛時外面天氣有點暗,俏俏從枕頭下面出手機看了看,六點十五分,室外溫度零下十三度。
唐青瓷從被子里出來半只眼睛,道:“陸學神讓你把外套洗干凈再還給他,我幫你看了一眼牌子,阿瑪尼的秋季新款,不能手洗不能機洗,最好也不要干洗。”
俏俏愣了愣:“那怎麼辦?用的力量化污漬嗎?”
唐青瓷笑了好半天,說:“你試試吧。”
浴室很寬敞,兩個小姑娘在一個蓮蓬頭下洗澡,帶著香味的沐浴泡泡掛了滿。唐青瓷彎下腰讓俏俏幫洗頭,短發沾了水,刺刺的,有點扎手。狀似無意地提起,陸驍說,今天要來送你回家。
俏俏抹去沿著臉頰落的泡沫,然后搖了搖頭,說我今天不想見他。
昨天實在太糟糕,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去重新面對他。
兩個人都沒有換洗的服,只能穿昨天的。俏俏的子蹭上了跡,唐青瓷遞過自己的外套,讓系在腰間,剛好可以擋住。
電梯運行到頂層,俏俏突然想起來陸驍的外套還在房間里,唐青瓷逗,你真打算拿回去用化?
俏俏把外套折疊整齊抱在前,認真道:“我再想想辦法,總會弄干凈的!”
唐青瓷按下樓層鍵,笑著問俏俏:“是不是只要陸驍開口,無論多難,你都會為他做到?”
俏俏臉上有點紅,垂低了腦袋,小聲道:“誰讓我喜歡人家來著。”
唐青瓷竊笑,手了俏俏的腦袋,想,人生這麼短,能遇見一個這樣喜歡的人,也是一種好運氣吧。
(44)
電梯在一樓停下,時間還早,大廳里空的,經理帶著幾個保潔員在挪盆栽的位置。俏俏在唐青瓷前面,一邊跟說話一邊倒退著走,不小心撞上了人,連忙一疊聲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被撞的人不太客氣地哼了一聲,俏俏抬眼去看——是個頭發很長的年輕孩,穿了一件酒紅的長款大,襯得雪白。
俏俏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人就是跟陸驍一起看電影的那個姑娘,陸驍還花了兩百塊錢給買了朵玫瑰花。
冤家的路,是真窄呀。
俏俏有點尷尬,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長發孩不說話,也不走開,目自俏俏臉上過,落在了被抱在懷里的那件外套上,阿瑪尼的鷹標在視網上刺了一下,開淡淡的痕跡。
大堂經理注意到這邊的靜,快步走過來,連說了幾聲不好意思,姿態謙卑地問長發孩,是不是打擾到了。
長發孩手指了指俏俏和唐青瓷,對大堂經理道:“陳經理,王朝什麼時候也開始經營業務了?口味重了點吧!”
唐青瓷冷笑一聲,道:“這位阿姨說話可真客氣,是不是昨天晚上客戶沒給小費,你心不好啊?”
“你胡說什麼!”長發孩目一厲,邁步朝唐青瓷走過去,唐青瓷頭發一甩極瀟灑地向前迎了一步。眼看著兩個人就要當眾手,俏俏急得不行,突然聽見一道微沉的嗓音自眾人后傳來:“你們兩個是組團來砸店的嗎?”
陸驍偏深且剪裁銳利的服,本來眉眼里的英氣就濃,被服一襯,顯得廓更重,約有種眉峰染的覺,笑起來時卻又溫和而燦,典型的陸家人的樣子。
俏俏怯怯地了一聲:“陸驍……”
陸驍低下頭對笑了一下,俏俏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亮了。他抬手搭在俏俏肩膀上,把人擋在自己后,站在長發孩和唐青瓷之間,介紹道:“這是陸霓,我表妹。這兩個是我同學的妹妹,在包廂里開party,玩得太晚了,借頂層的套房臨時休息了一會。你一個做姐姐的,跟兩個小姑娘在大堂里爭執,像什麼樣子!”
陸驍話里話外都帶著偏袒的味道,陸霓的面愈發不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俏俏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在電影院外頭賣花的小姑娘吧?還我阿姨來著?”
俏俏訕訕的:“誤會,都是誤會……”
陸霓頗為輕蔑地看了俏俏一眼,轉頭對陸驍道:“陸驍,不是我說你,你真是越活越沒出息,放著出顯赫相貌出的孩你不要,非和這麼個玩似的小東西混在一起!你打算怎麼跟姑姑介紹?人才市場上買回來的小丫鬟?擱在家里端茶遞水鋪被暖床?”
我刨你家祖墳了麼,你這麼埋汰我……
“首先,土地革命功后,土地所有權重新劃分,地主們被紛紛打倒,標志著中國地主階級的消失。”俏俏清了清嚨,腦袋一歪看向面不善的陸霓,道:“世界上連地主都沒有了,更何況端茶遞水的小丫頭。小姐姐,難道你還不知道大清已經滅亡了嗎?”
唐青瓷很配合地笑出聲音,俏俏繼續歪著腦袋,道:“其次,我不是陸驍買回來的小丫鬟,而是他的養媳,等我再長大一點,我就嫁給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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