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一向不太自信,忐忑不安地看著唐青瓷:“那個……好看嗎?”
唐青瓷突然扳過俏俏的肩膀,看著的眼睛,正道:“對陸驍來說這世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麼?是你喜歡他的那份心意啊!相信我,穿著這條子站在他面前,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就是最好的禮!”
俏俏低頭看了下標簽,臉登時便垮了下來,小聲道:“我買不起,太貴了!”
“唐總不是白的!”唐青瓷拍了拍自己的脯:“今天唐總養你!”
(122)
建筑學院要舉行院慶演出,需要一個鋼琴伴奏。大一時的學演出上,陸驍憑借一首《He's a Pirate》一曲名,手指起伏間將所有觀眾帶浩瀚深海,見證了一場海盜與勛爵的亡靈之戰。
這次院慶演出的總負責人跟陸驍是同批校,對陸學神彈琴時的風采念念不忘,厚著臉皮找到陸驍寢室,求他幫忙。陸驍正在看書,鼻梁上架著一個度數很淺的金邊眼鏡,干凈,隨口問了句:“什麼時候演出?”
負責人道:“下個月三號,在大禮堂。這次院慶演出學校很重視,校領導和一些有名的客座教授也會來,所以得憑票場,很正規的。”
下月三號,他生日那天。
陸驍想了想,道:“如果我答應幫忙,能多送我一張票嗎?我想請一個朋友來看演出。”
陸驍能答應幫忙負責人就已經開心到飛起,哪里還會計較一張票,連聲道:“可以可以,這當然沒問題。不過,既然都已經上臺伴奏了,干脆再加個節目吧,再彈一次《He's a Pirate》怎麼樣?真是好聽呀,我從本科一直記到現在!”
“已經玩過的東西,再拿出來炒冷飯就沒意思了。”陸驍合上磚頭似的專業書,指尖噠噠地敲著封面:“既然要加節目,那我就不彈鋼琴了,唱首歌吧。”
負責人八面玲瓏,笑瞇瞇地把陸驍往云端上捧:“學神真不是白的,文武全能,多才多藝,厲害厲害!”
陸驍笑了笑,上沒說什麼,心里卻吐槽了一句,不用捧我,這歌本來就不是唱給你們聽的。
是唱給重要的人。
相識以來的第一個生日,要好好紀念一下才行啊。
(123)
放學的時候下起了雨,俏俏和唐青瓷都沒帶傘,兩個人在門衛室的雨棚底下商量著是打車回去還是再等一等。唐青瓷剝開一個棒棒糖塞進俏俏里,邊突然晃過一陣涼風,楚尋踩著一溜小水坑跑過來,胳膊底下夾著把黑雨傘,道:“你們兩個沒帶傘嗎?我送你們回去吧。”
唐青瓷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皮子一翻,吐出一個碩大的糖泡泡,道:“就一把傘,送誰啊?還是我?說明白。”
楚尋噎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道:“唐青瓷,你怎麼總不給我好臉,我哪里得罪你了嗎?”
唐青瓷冷笑了一下,又是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班長程寧也跑了過來,舉著書包擋在頭頂,劉海被雨水浸得微,道:“楚尋,嚴老師將合唱比賽的組織工作給了我們兩個,我們剛好坐同一路公車回家,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細節,你沒有其他安排吧?”
程寧往唐青瓷和俏俏上瞄了一眼,唐青瓷立即舉手發言:“報告班長,楚同學主提出要送我回家,我家跟你家可不順路!”
程寧臉上一陣尷尬,楚尋也有些下不來臺,俏俏不想跟這倆人多做糾纏,道:“你們別聽唐青瓷說,是在開玩笑呢。楚尋,程寧也沒帶傘,你們兩個又順路,就一起回去吧,我跟唐青瓷打車回去,不會淋雨的。”
楚尋見俏俏替他解圍,登時笑開,手腳地要來攀的肩膀,上道:“要不,我把程寧送回家再來接你吧,天都要黑了,你們兩個孩子打車也不安全。”
楚尋一抬手,俏俏下意識地向后躲,腳下踩到石頭重心不穩,踉踉蹌蹌地正要摔倒,背上突然一暖,有人站在后穩穩地接住了。
雨天微寒,陸驍在白T恤外加了一件深襯衫,袖口挽起,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古典表,牛仔下是一雙荒漠的工裝靴,襯得型修長,溫朗儒雅。他站在俏俏后扶住的肩膀,手中的雨傘移到頭上,半是嗔怨半寵溺地道:“怎麼連站都站不穩!”
俏俏扭過頭見扶住的人是陸驍,眼睛瞬間就亮了,雀躍著道:“我正想著你在做什麼啊,一扭頭你就出現了,你說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今年會心想事?”
陸驍笑著的頭發:“是啊,心想事,萬事如意。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俏俏沒再去看楚尋,對唐青瓷招了招手,道:“走啊唐總,一起回家!”
(124)
還是那輛奔馳GLE,上車時俏俏猶豫了一下,是該坐副駕駛還是跟唐青瓷一道坐后面,陸驍極自然地在肩膀上帶了一下,把推上了副駕。唐青瓷背著陸驍朝俏俏做了個鬼臉,俏俏彎起眼睛笑得甜又。
車子出去,陸驍試探著問:“那個小男生,就剛剛站在你邊的那個,是同學嗎?家長會上找你麻煩的就是他吧,好像很喜歡搞小作。”
“你說楚尋啊,”抱著書包乖乖巧巧地坐在副駕上:“他是班里的育特長生,有點自,整也不算太壞,總之是個不太重要的路人甲啦,不要說他。你今天怎麼會突然跑來?”
陸驍笑了笑,道:“建院要舉行院慶演出,我這里有兩張贈票,想問你們要不要去看?”
“建院啊……”俏俏轉轉眼睛:“那你會上臺演節目嗎?”
陸驍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負責人說缺個鋼琴伴奏,我去幫個忙。”隨即又調笑了一句,“怎麼,我不上臺你就不看麼。”
“你不上臺我也會去看的,”俏俏道:“只不過有你上臺,我會看得更認真,更仔細!”
陸驍笑著了的腦袋:“跟著余笙都學壞了,油舌的。”
俏俏不好意思地鼻子,道:“演出在哪一天啊?我看看課表。”
計劃一下如何逃課!
陸驍一眼穿了的想法,道:“正式演出是在下個月三號,剛好是星期六,你用不著逃課,可以正大明地去看。”
下個月三號?
——你生日那天!
——我生日那天!
兩個人同時在心里應了一句,表面上卻各自裝作神自若。俏俏強行扭轉話題,對唐青瓷道:“唐總,我們一起去吧!”
唐青瓷怎麼可能去電燈泡,隨口扯了個理由道:“我要上聲樂課,你去吧,玩得開心點!”
俏俏趴在副駕的椅背上朝唐青瓷眼睛——唐總,那條紅子,有用武之地啦!
唐青瓷以只有兩人能懂的暗語回過去——記得多墊點海綿,在口!
(125)
有了盼頭之后,這時間啊,就像開了閥門的自來水,嘩啦啦地一去不復回。
院慶演出在晚上,俏俏早早起床,將紅子熨了一遍,又掛起來沾了點熏香。唐青瓷在視頻里指揮俏俏將長發散開,用卷發將發梢弄卷,眉修剪過,掃上桃的眼影和腮紅。俏俏本就白皙,加上一點的桃,滿的。
上彩時唐青瓷建議先用啞釉打底,再用深釉暈染,做出漸變的覺,視覺效果出奇的好。
收拾好一切,俏俏想了想,又拿出母親留下的珍珠耳釘,小心翼翼地帶著耳朵上。耳釘保養得很好,瑩潤的澤仿佛溫婉婦人留給兒的祝福。
俏俏折騰得太歡,連余笙都聽見了靜,一眼看見那副珍珠耳釘,心里已經知道要去見誰,上故意道:“呦,這可真喜慶,盛裝打扮,你今天要出嫁嗎?”
俏俏懶得理他,連踢帶推地把人趕了出去,滿心滿腦都在計劃著,如何漂漂亮亮地站在陸驍面前,對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在俏俏的記憶里,那天的夕格外燦爛,白鴿披著輝煌的暮,天邊是燃燒殆盡的低沉日落。在子外披了一件大風,把自己包裹起來,將紅子藏在風里。
陸驍打電話過來,說他忙著候場,不出,謝斯年會在校門口等,帶去大禮堂,不用擔心會迷路。
俏俏想起上次送平安果時鬧出的烏龍事件,不由得紅了臉。
Q大的校門是一座青磚白柱的牌坊式建筑,俏俏下了出租車就看見謝斯年等在校門口,正要迎過去,突然聽見有人的名字:“請問你是余俏余小姐嗎?”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穿著剪裁得的高檔西裝,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俏俏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我是余俏,您是?”
中年男人向旁邊讓了一步,指著停在后的一輛藍賓利,道:“我家夫人姓陸,就在車上,想單獨跟您說幾句話。”
陸夫人……陸然何……陸驍的媽媽……
俏俏腦中仿佛大雨過境般閃過隆隆的雷聲,謝斯年專心致志地低頭玩手機,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向,看了看謝斯年又看了看賓利閉的車門,一時間有些猶豫。
中年男人揣度著俏俏的臉,加了一句:“爺同夫人的關系出了點問題,夫人上不說,心里其實是著急的,母子離心也算得上人生一大悲苦。”
俏俏咬了咬,最終拉開了賓利的車門。
(126)
陸然何讓司機就近找一間咖啡廳,咖啡廳位于學院路,檔次不算低,但被陸然何那商務款的高定套裝一襯,還是顯得寒酸了些。
俏俏和陸然何坐在臨窗的位置上,街燈次第亮起,整座城市變得面目模糊。咖啡廳里的服務員大都是附近的學生,眼不錯,也足夠勢力,笑如花地遞給陸然何一本菜單,陸然何看都沒看,只要了一杯清水。
陸王氣場十足,俏俏頭都不敢抬,將杯子里的咖啡匙攪來攪去。
上不得臺面、小家子氣,陸然何登時便在心里給俏俏下了定義,目里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輕怠,咳了一聲,道:“沒有事先打招呼,就突然和你見面,確實有些唐突,不過,有些話還是提前說明白比較好。”
俏俏有些張,連忙點頭:“您說。”
“無論年紀、教育程度還是家庭背景,與陸驍相比,你都差得太遠,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拖累。”陸然何看著俏俏:“陸驍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時糊涂,降低自己生命的格調和檔次,去迎合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灰姑娘》的故事固然聽,但細細想來,只覺荒謬。所以趁早了斷對雙方都是好的,你覺得呢?”
俏俏沒想到陸王還敢反問一句——你覺得呢?
劈頭蓋臉埋汰我一通,還指著我點頭贊同,表示您說得對?
“我覺得您的想法有問題,”俏俏深吸一口氣,下口翻涌的怒火,正視著陸王,語氣平緩地道:“年紀小但并不代表我不懂事,恰恰相反,在很多問題上我有著比您更深刻的見解,比如所謂的般配。我哥哥告訴我,的世界里,沒有般不般配,只有喜不喜歡。他說,對一段而言最重要的是神的共鳴,我和陸驍就是這樣。他的喜怒哀樂我都懂,知道該如何安他,也懂得該如何心疼他。說到這里我倒想問一句,作為陸驍的母親,您知道他在想什麼嗎?知道他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如果您什麼都不了解,又憑什麼說我配不上他?”
此言一出,咖啡廳里瞬間安靜,連咖啡機緩慢運作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
“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陸然何瞇起眼睛:“你覺得自己很有思想是嗎?那麼就請用你了不起的思想告訴我,你頂著‘殺人犯兒’的頭銜站在陸驍邊時,就不覺得自慚形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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