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一人抱著一杯冰茶坐在學校的天臺上看風景，俏俏突然道：“唐總，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會為怎樣的人。”

遠夕沉沉，鴿哨聲聽起來格外靜謐，唐青瓷瞇起眼睛，思考半晌，慢慢地道：“什麼樣的人？大概就是那種永不膽怯、永遠驕傲的人吧。你呢？”

俏俏眨眨眼睛，臉上突然飄起一抹可疑的紅，小聲道：“我想為陸驍的人！”

唐青瓷哈哈大笑，把俏俏的臉頰地變了形狀。

暑假期間，俏俏主要求參加補習班，給理和數學兩門學科充充電，白太后自然全力支持，還叮囑余建國多做點好吃的，別把咱家閨累瘦了。

睡覺前，余笙叼著個啃了一半的大蘋果敲開俏俏房間的門，狀似無意地問，是不是跟陸驍吵架了？不然怎麼會放著一尊學神不用，上什麼校外補習班。

俏俏埋首在化學卷子上，隨口說了一句，我們約好高考結束前盡量不見面，我要帶著Q大的錄取通知書去找他！

余笙靠在門框上閑閑地了一句：“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就不怕他跟別人跑了？”

俏俏笑了，眼神亮晶晶的，道：“我當然相信他，連自己喜歡的人都相信，我還能去相信誰？”

余笙再沒說話，只是了俏俏的頭發。

一個星期后，俏俏上完補習班，推開家門就看見陸驍和余笙并肩坐在沙發上啃西瓜。余建國上還掛著圍，樂淘淘地沖俏俏招手：“冰鎮過的黃瓤西瓜，甜著呢，快把書包放下，吃塊西瓜解解！”

俏俏簡直不敢去看陸驍的眼睛，趁余建國進廚房炒菜的功夫，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陸驍出一張巾替俏俏手，小聲道：“想你了。”

余笙險些被西瓜瓤嗆住，咳了一聲，道：“能要點臉嗎？我去學校材料，正好上這廝，搭他的順風車回來的，請他吃個午飯算是抵車費了。”

俏俏手上拿著一塊陸驍遞來的西瓜有些發怔，的哥哥啊，生怕長時間見不到陸驍會難過，想方設法地給他們創造機會。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哥哥。

一回生二回，陸驍已經是第三次到余家吃飯了，不好意思干坐著，起幫忙桌端菜。俏俏端起一盤青椒炒，回的瞬間差點一腦袋撞進陸驍懷里，兩個人同時“哎呦”了一聲，陸驍手扶了，道：“小心點。”

廚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俏俏把菜放回到料理臺上，張開手臂笑瞇瞇地對陸驍道：“你想不想抱抱我啊？”

陸驍滿心，連忙傾過去將人抱住，低聲道：“剛剛沒說謊，的確是想你了。”

陸驍上有好聞的薄荷香，俏俏枕著他的肩膀深深呼吸。

這次陸驍沒有久留，吃過午飯就起告辭，白太后熱地張羅著讓他常來家里坐坐。余笙癱在沙發上一邊肚子一邊道：“俏俏，你幫我送送陸驍，哥吃撐了，走不。”

陸驍是開車來的，車就停在樓下。他坐進駕駛室，對俏俏道：“回去吧，外邊熱。”

俏俏把一個紅的平安符遞給他，道：“廟里求來的，保平安。”

陸驍眼神溫，將平安符擱在邊輕輕一吻，俏俏驀地紅了臉，好像才是被親吻的那個。

（137）

隨著暑假的結束，高三正式開始。除了白天的課時，學校單獨給高三的學生加開了三堂晚自習，唐青瓷抱著城墻厚的復習資料慨，習題難做，紅易老。俏俏枕著家唐總的肩膀笑個不停，手機上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陸驍：問：英語中強調句型的判斷方法是什麼？今天食堂大師傅發明了一道新菜，菠蘿炒辣條，冒死嘗了一口，居然很好吃。

俏俏：答：如果將句子中的“it be”和“that”去掉，原句通順則是強調句，否則就不是強調句。學神，你的味蕾是不是壞掉了？

自從俏俏升上高三，陸學神規定每一句閑聊前都要帶著一個關于知識點的問答，答不對問題，聊天終結。導致俏俏一看見手機就在腦袋里循環播放知識點，都快形條件反了。

晚自習用來講上次考試的數學卷子，俏俏把“有且僅有”寫了“僅有”，扣掉一分，被數學老師點名批評。下課時，俏俏拍照給陸驍看，碎碎念著：“有且僅有真是一個霸道的詞啊，它不僅要求我喜歡你，還要求我只喜歡你。”

陸驍發來一首英文歌，俏俏戴上耳機靜靜地聽，歌詞麗得如同傳說——

Longer than thereve been stars up in the heavens

I’ve been in love with you

遠在天上有星星之前，我就已經深著你

熬夜刷題刷到疲倦時，俏俏就點開播放將這首歌設置單曲循環。推開窗，夜風拂面，天上有漂亮的星星，耳機里有溫的歌聲，喜歡的人就在不遠的未來等著，全世界都變得無比溫。

陸驍，我在你想你呢，你呢？有沒有想我？

（138）

中秋節到來前，久未面的陸王突然打來電話，道：“我在赫爾辛基，不忙的話，來陪我吃頓團圓飯吧。”

陸驍看了下日程安排，見并不沖突，便買了一張夜間航班的機票，在中秋節當天抵達了赫爾辛基。母子兩人在當地的一間餐廳面，陸然何依舊妝容致，連往來的侍者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陸然何食量很小，了幾口就擱下了餐，看著陸驍道：“你瘦了很多，最近很累嗎？”

陸驍咽下里的食，道：“還好。”

陸然何從手包里拿出幾張名片，擱在餐桌上推過去，道：“聽說你在籌備自己的室設計工作室，準備自立門戶做生意，我有幾個朋友是從事相關工作的，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去找他們。你跟那個小姑娘也很久沒有見過面了，鬧矛盾了吧？呵，人在年輕時難免沖，把一時的興起當作是一世的深，現在醒悟也不算太晚。”

陸驍一點都不驚訝陸然何會知道自己的近況，他擱下刀叉，整理了一下措辭，平靜地道：“我們很好，沒有任何矛盾，暫時不見面是希俏俏能安心讀書，然后帶著Q大的通知書來找我。工作室還在籌備階段，目前沒有任何困難，即便有，我想那也不是無法解決的。謝謝您的關心，我一切都好。”

陸然何哦了一聲，并沒有因為被拒絕而然大怒，側過臉看著窗外，半晌才道：“你就這麼信？”

相信你們能一起走完一輩子？

陸驍笑了一下，不算燦爛卻足夠耀眼，他道：“是我喜歡的人，我選擇的人，我不信，就是不信我自己。”

陸然何看了他一眼，將幾張信用卡和幾枚鑰匙一并放在桌子上，道：“這是你的東西，拿回去吧。”

這算是妥協的征兆，僅僅是個征兆而已，話音一落便端起神，聲音漸冷，道：“你是我兒子，我可以給你足夠的寬容，不代表別人也能從我這里得到同樣的東西。我知道，你故意不見那個小孩，是做給我看的，‘宣導休風，懷百越’的道理，不止你懂，我也懂。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接，永遠不會！”

陸驍并沒有在赫爾辛基過夜，陪陸然何吃過飯后，他直接去了機場，坐最近的航班回國。候機時他支撐不住小憩了片刻，手機微微一震，俏俏在語音消息里笑瞇瞇地道：“嫦娥嫦娥，你幫我問問陸驍，問他有沒有吃月餅？”

看看時間俏俏應該快睡覺了，陸驍直接打電話過去，道：“在國外買不到月餅啊，我想吃蓮蓉蛋黃的。”

俏俏笑著道：“你唱首歌哄我睡覺，我親手做月餅給你吃！”

陸驍的歌聲溫干凈，在漸深的夜里，在俏俏耳邊，輕輕流過，如同流金的細沙。

Longer than thereve been stars up in the heavens

I’ve been in love with you

他反復呢喃著最后那一句——

I’ve been in love with you.

俏俏漸漸了眼睛，從未像此刻這般確定，確定他們會一直相，相到死。

（139）

回國之后陸驍真的收到了一盒獨家制作的手工月餅，蓮蓉蛋黃餡的，加了一點點玫瑰醬，用漂亮的禮盒子裝著，經過快遞小哥的手，一路送進了陸驍的寢室。

禮盒里還有一張手寫的卡片，陸驍將卡片展開，圓滾滾的字跡便掉了出來——

我每天都做好吃的給你，你不要喜歡上別的小朋友好不好？

謝斯年暗地湊過來看了一眼，被萌得心跳蹦，一個勁兒地追問：“學神，這麼可的小朋友你到底是從哪撿到的，地址說出來，我去守株待兔！”

陸驍笑著逗他：“獨家笈，概不外傳！”

俏俏在拼命讀書的時候，陸驍也沒閑著，他一邊應付秦柯不斷拋來的各種課題和項目，一邊籌備著自己的室設計工作室，僅是創業方案一項，他就帶著人做了好幾個版本。最忙的時候一天只能睡幾個小時，頭疼到需要吃止疼藥來安。

陸然何將別墅鑰匙還了回來，陸驍將之前租住的高層公寓退了，在寫字樓里租了一間一百平方米的辦公室，購置了一批高配電腦和打印機復印機之類的設備，險些掏空陸驍的家底。林力行介紹了一個有工作經驗的主設和一個財務給他，還幫他聯系了幾個靠得住的施工隊，陸驍另招了兩個助理一個預算員，六個人把云境設計工作室的牌子扛了起來。

林力行問陸驍，云境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陸驍笑著道：“《后漢書》讀過嗎？‘吳耿驍將，云集四境’，我陸驍，它云境。”

林力行恍然的同時還有點慨，野心不小。

云境工作室正式開業那天，陸驍對俏俏說，心的人，自己的家，我都有了。

設計這碗飯不好吃，客戶爸爸個頂個的難伺候，陸驍并不著急，本著薄利多銷的路數，先從小活慢活接起，闖名聲，立口碑。雖然陸驍打心眼里不想借陸家的勢，但他的姓氏和樣貌擺在那里，瞞不過那些有意討好陸然何的人。再加上秦柯有意無意地提點，幫陸驍打通了不審批方面的渠道，工作室一開張就像是開了掛。

借著這東風，陸驍索重新規劃了云境工作室的定位，走高路線，只做別墅或躍層戶型，專賺有錢人的銀子。

一個土大款為了討人歡心，要在別墅里建一個空中花園。陸驍見過所謂的主人一次，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紅，他揣度著主人的格，和主設聯手把空中花園建了全明的水晶版，還帶著一個小噴泉，沒什麼實際功效，而且打掃起來非常麻煩，就一個優點——好看。土大款和小網紅都很喜歡，完全不介意這個水晶花園的造價已經快趕上別墅本了。

主設一邊制圖一邊跟陸驍吐槽，錢多燒的！

為了伺候好這個土大款，云境工作室的全集員工加班加到吐，陸驍為老板更是翹楚，最長的一次整整三天沒合眼，林力行帶著宵夜來看他時，都擔心這孩子生生把自己累死。

這些消息不知怎麼就傳到了俏俏耳朵里，陸驍上完了課去工作室抓工程進度，前臺神兮兮地遞給他一個快遞，西洋參含片、維生素、蜂王漿各營養品裝了滿滿一大盒子。主設開玩笑說這是老板娘寄來的吧，心可真細。陸驍笑了笑說，很懂得如何心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