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書信,段建轉準備離開,他得回去,看一眼家里面的人才安心。
但張文斌幾步上前攔住了他:“如今冬雪雖然過去了,但馬上開學,且現在這世道的很,你那邊城市已經淪陷,且不說你進不去。”
“就算能進去,你又能去哪里找他們?”
“何況寄信的日期已經是兩月前。”
在這個世道,就算上一秒分離,下一秒都可能隨時隨地的被炮火和炸彈襲擊。
段建握著書信的手在栗。
張淑芬滿眼心疼的看著他和哥哥,學業固然重要,但若是不去,萬一...
張淑芬不敢去想。
最終,段建還是走了:“我必須確認我爹娘和家人是否平安。”
“書信寄不回去,我便自己回去,來去快一點,也不過月余。”
“可若是為了學業,兄長亡故,父母流浪也不歸家,我做不到。”
張淑芬上前兩步:“現在已經晚了,你要去哪里?”
段建回頭:“回校,暫時告別老師。”
張淑芬:“我與你一同去。”
說完,張淑芬走向張文斌,滿眼淚汪汪的:“哥哥,繁繁的事拜托你了,全家慘死,我不能不管。”
張文斌心中無奈,但到底是點頭了:“盡快回家。”
張淑芬點點頭,就跟著段建匆忙回校了。
和老師告別完出來,已經是深夜。
段建回宿舍匆忙收拾了東西,拎著箱子就出來了,而張淑芬站在樓下等他。
兩人并肩朝外走去。
段建:“陳同學的事,你千萬不能沖,他們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犯下惡行,證明背后之人勢力龐大,你雖有你哥哥護著,但在這世,總會有護不住的時候...”
張淑芬:“建同學。”
于是,段建住了口。
張淑芬抬頭看他:“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心里有數,你要平安歸來。”
段建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也只是眼神暗了一瞬,點了點頭,轉了。
天邊不知何時,竟飄起了小雨。
他裹著風雨,埋頭往前。
“建。”
段建回頭,就看到張淑芬匆忙而至,手里拎著一個包裹,拿著一把雨傘。
“里面是一些干糧,我讓人臨時準備的,如今南面幾乎是大面積的淪陷,我知你心憂一家老小,我不攔你,但你別忘了,還有學業未完,還有我...我們,在等你。”
張淑芬的心是忐忑的,知道段建有傲骨,即使在京都沒錢了,也不會跟說一兩句。
有時心疼他,想著個手幫個忙,都沒敢有作。
不知道,他會不會接準備的東西。
段建看了許久,這一去,若是能安頓好家人,他自然也就回來了,但山高路遠,到都是槍林彈雨的,他自己也沒法保證自己能回來。
本想拒絕,但抬頭卻看到在雨中被凍得通紅的手指,還有一雙潤的眼眶。
鬼使神差的,段建接過了包裹和雨傘。
張淑芬終于展一笑,段建的心跳也難免快了幾分。
“我會盡力活著回來,淑芬同學,萬不可忘我所說之話。”
段建作了個揖,便轉離開了,再也沒回頭。
張淑芬一直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直到人完全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一輛車在后停下,張淑芬趕將眼淚了,轉上車。
張文斌:“淑芬,他護不住你。”
為哥哥,他自是一眼就看出了張淑芬對段建的不同。
張淑芬也沒想著藏,這般作為,哪里瞞得過二哥的眼睛。
笑了一下,說:“原也沒想著有以后。”
張文斌頓時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哥,你說這世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誰能...還繁繁的公道...”
說完,張淑芬無助的哭了起來。
到底是親妹妹,張文斌還是于心不忍,只能輕輕的拍著的肩膀:“殺害陳家的那些兇手,哥答應你,哥一個都不會放過,但你也答應哥,別再追查下去了。”
張淑芬拉著他的手:“背后真兇是日...”
張文斌捂著了的,頗為無奈:“小妹,你要知道,即使是二哥,在這京都,也有做不到的事。”
張淑芬滿目怨恨,直接揮開了他的手,自己一小團的在了角落里。
京都很快就開了學,段建一走便是一月有余。
春天到了,天氣也漸漸的變得炎熱了起來,京都卻越來越了。
年前的炸彈在談判桌上談了幾次,想要個說法,最終也只是說是飛行員飛錯了方向,就這麼一個爛借口,京都死掉的百姓又何止百人。
張文斌剛出完任務回來,就看到徐竹卿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過來。
“督軍,是徐小姐邊的人。”
如今形勢張,張文斌實在沒空應付:“不必理會,攔住了。”
他大步流星的往家走,便聽著急的聲音響起:“督軍,小姐出事了!”
張文斌突然停住了腳步,一行人匆匆的帶著小丫鬟趕過去。
“青州淪陷,波及周邊各省,元帥被調走已經好久了,那些人竟然將小姐直接擄了去,他們本不懼怕元帥!”
“就在新月飯店!”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新月飯店。
張文斌帶著人下了車,腰間別著槍,大步流星的往里走。
然而剛到一樓大堂,就聽到一陣驚呼:“那是...徐小姐?!”
張文斌一愣,抬頭,就看到披頭散發的徐竹卿此刻滿臉淚痕,那是新月飯店的最頂樓,后還跟著幾個一臉笑的男人。
“小姐!”
這一刻,張文斌的臉上滿是驚恐:“竹卿,不要!”
然而,徐竹卿卻縱一躍,速度極快的墜下。
“砰——”
頓時,尖聲不止,所有人哭著著往外跑。
張文斌終究是慢了一步,兩手往前著,卻是兩手空空。
他原本以為,只要不靠近,就能護得一生平安,可他到底是天真了。
“竹卿,竹卿!醫生!醫生啊!”張文斌一瞬間面如,將人抱在懷里,卻只能看到口中不斷涌出的鮮。
“竹卿,竹卿,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我帶你去看醫生,我帶你...”
徐竹卿卻輕輕抬手,攔住了他。
張文斌俯過去,卻只聽到一句:“文斌,我...我走了,你...你可名正言順...殺了那些人...父親...不會再...為難你...”
徐竹卿的眼神漸漸渙散,在想,還好...還好的文斌來得早,能在臨死前再看一眼。
說完,徐竹卿的手重重垂落,眼睛卻一眨不眨,似要將人的面容都記在心里。
“竹卿!!!”張文斌八尺男兒,終是忍不住崩潰出聲。
他沒想到,到了最后這一刻,徐竹卿心里想的都是他。
張淑芬和大哥帶著人匆匆趕到,看到的就是徐竹卿被二哥抱在懷里,了無生氣的樣子。
“嫂嫂...”張淑芬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大哥將拉了回來,捂著的雙眼:“小妹,別看...”
那是徐竹卿,是自小與二哥青梅竹馬,定下婚約的徐小姐,后來因二哥和徐元帥政見不合,兩家退了婚,但彼此有,是誰都看的出來了。
今天起,又失去了一個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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