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頌南終于再也不了，他暴躁站起，使勁拍打小院鐵門，喊道：“許國龍，你快點給我開門，不然我踹鎖進來了！”

他又拍打一陣，小院里竟然一點靜都沒有，心底那抹不安的緒愈演愈烈，幾乎要讓師頌南緒完全失控。

他害怕所有無法掌握的未知，更害怕任何無可挽回的結果。

想到這里，師頌南決定暴一次，退后兩步，朝著院門門鎖使勁踹去。

與此同時，胖小蹲在天臺上，弱小的心從未曾經過這樣的刺1激，他覺自己雙手比顧向北還要涼，兩片瓣抖著，發著青紫。

于三春還在追問：“胖小，胖小，你快說啊，你哥怎麼了，用不用救護車！”

胖小像是被人從水里撈上來，他已經無法再冷靜思考任何問題，眼中浸滿淚水，他努力拭著，卻怎麼也不干凈，最后變嚎啕大哭。

他握著手機，哭得泣不聲。

“三...三春姐，我哥......我哥他...”

“說啊，你哥怎麼了！”于三春幾乎變了一個聲調。

“我哥他走了！”胖小用盡渾力氣，艱難著，嘶吼著，從牙中出這幾個字。

小院的門鎖早就生銹，并不結實，師頌南只踹了第二腳就應聲而落，他欣喜地推開門，跑到院子里，大喊一聲，“哥，我來了，你在哪？”

下一秒，他看見胖小淚流滿面的臉，和遠遠躺在地上的顧向北。

心狠狠了一下，幾乎疼去師頌南半條命。

胖小側過臉，看見闖的師頌南，淚眼婆娑的眼中轉憤恨，這一個月來顧向北向他闡述的種種悲哀再次被想起，而一切災難的源頭，竟就來自面前這個可惡的男人。

這個自傲自私，從來不懂珍惜的男人。

“師頌南。”胖小隨手拎起椅子，站起，“老子跟你拼了。”

師頌南呆呆站在院子里，看著地上一不的顧向北發呆，直到胖小沖下來，一椅子掄到他后背上，劇烈的疼痛才讓他回過神來。

胖小將師頌南掀翻在地，照著他的下就是一拳，此刻的他再也沒有往日懦弱的影子，這輩子第一次勇敢，胖小只想替他哥討回公道。

“師頌南，你還有臉來這里找我哥！”

“要不是因為你他1媽的疏忽，我哥的病怎麼會拖延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你個私生子，你個破鞋生的玩意兒，你憑什麼敢對我哥這樣，你為什麼要把我哥帶走又辜負他，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哥走了，師頌南，這下你跟魏安榮高興了吧，你他1媽高興了吧，你親手把他折磨死了，你滿意了吧，你這樣的傻1東西就該去下地獄，你死了都不配見我哥！”

師頌南一下都沒躲，他麻木地被胖小按在地上，昂貴的白襯沾滿旅安鎮農村的泥土，一拳一拳落在他皮之上，他就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倔強瞪著眼睛，著遠的顧向北。

他在想，如果顧向北能高興，能原諒他，他讓胖小打死都愿意。

直到，他聽見胖小那一句“我哥走了”。

“你說什麼？”師頌南猛地瞪大眼睛，起子，著胖小的肩膀，“你剛才說什麼？”

胖小還在哭，邊哭邊抓著他的領，死死勒著師頌南的脖子，朝他的臉吼道：“我哥走了，師頌南，你聽見沒，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顧向北了，你聽見了嗎！”

“你死開！”師頌南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掀翻上的胖小，手腳并用站起來，朝著顧向北沖去，“你他媽騙人，許國龍，不會的，不會這樣的，我哥好著呢，你他媽騙我啊！”

他踉蹌著，險些從屋頂摔下去，終于站在顧向北邊。

他著面前一地目驚心的紅，看得直眼暈。

“哥。”師頌南下語氣，像只小貓一樣，輕手輕腳跪下去，小心翼翼蹭到顧向北邊，生怕打擾他的夢。

“你醒醒，我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唄，我們都一個月沒說話了。”師頌南出手，悄悄拉住顧向北的手，將自己的臉在顧向北掌心。

“哥，我想你了，特別想。”師頌南說得很輕很輕。

在臉頰上的那只手，依然很糙，大拇指和手掌上有著大片的老繭，那是顧向北之前在修理廠打工掙錢時，因為長時間握著扳手而留下的痕跡。

那只手沒有任何力氣，綿綿的躺在師頌南掌心里。

師頌南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澈，頓了頓，他開始緩緩向顧向北道歉。

“哥，對不起，剛到旅安鎮的時候我不應該嫌棄老許家常菜的飯難吃，吐了一地，還要你給我收拾。”

“哥，對不起，我不應該從學校跑出來時不告訴我媽一聲，害得誤會你帶我學壞，還跑到你家罵你和秀姨。”

“哥，對不起，我不應該為了師彥生的榮華富貴離開你，也不該跟胖小一起使壞破壞你跟于三春的約會，更不該害得你在公園被小混混打傷，也不該送給你長命鎖以后又再次要回去...”

......

“我不應該相信錢嘉熙，也不該不在乎我媽對你的刁難。”

“我不該答應你的事全部食言，不該忙于工作疏忽你。”

師頌南從很久以前開始道歉，從他和顧向北見面的第一眼開始道歉，細細的，一件一件 反思，絮絮叨叨一直說到最近的一個月。

十六年彈指一揮間，說起來也快，不過幾句話而已，就說完顧向北飽嘗委屈心酸的一生。

師頌南說完，閉上，試探著，輕輕把顧向北抱在懷里，用自己的臉頰著他的腦門，想要到哪怕一溫暖。

他已經哭不出來了。

他用這輩子最大的力氣抱著顧向北，恨不得把他融進自己的。

師頌南又回到很久以前，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年，抓著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像自我保護一般一團，隔絕外界。

他著顧向北，吻著他的，仿佛只要他足夠虔誠，顧向北就能睜開那雙溫的眼睛，重新看著他笑。

他像在祈禱，也像在做一場神的法事。

師頌南想：沒有人能分開他和顧向北，沒有，顧向北是屬于他的，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