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是月影的夜晚，蚊蟲很多，淡淡的銀輝芒在綠葉間隙之間，靜靜流淌著。

蕭政聿站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

等走近了不遠的小姑娘，才驀地見抬起了頭，神認真且莊嚴地附和了一句，“嗯，在我心里，你很難殺。”

這話似乎有不歧義存在。

隨著葉片在晚風之下，“嘩啦啦”地響著，蕭政聿的心也跟著一起輕微。

半晌之后，他才開口，嗓音不自覺沙啞了起來：“快回家吧，外面蚊子很多。”

回到了村子里之后，棠茉在口袋里找了很久的家門鑰匙，平常習慣了智能指紋鎖，導致每次把鑰匙進鎖孔里，都要費上一些功夫。

直到一道清脆的“咔嚓”聲音響起，旋轉了手中的鑰匙好幾下，才功推開面前的不銹鋼大門，然后頭也不回地說道：“謝謝你送我到家，你可以走了。”

下一秒，蕭政聿著的肩膀，竟然比還快一步地走進了的家里。

“你干嘛呀？”棠茉皺起眉頭，滿是疑不解地問道，“天都已經這麼黑了，還不走嗎？”

知道這是在記恨上一次，讓他留下來的那個晚上，自己所說出口的那些話。

蕭政聿挑了挑眉，輕放下手里的兩個塑料盒，低聲說道：“給你的，慢慢吃。”

“之前沒在意你的飲食方面，是我的問題，對不起，沒有下一次了。”

眼下的況，讓棠茉到詫異不已。

從玄關走到客廳，在沙發上緩緩坐下，無論怎麼想都想不通，只好開口問道：“我爺爺到底是給了你什麼好，讓你能這麼關心我？”

“還有，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男人并沒有回答的疑問，意味深長地投來了一眼之后，便準備離開了，只低聲說道：“今天你去玉米地里幫了忙，給你加十分。”

這卻并沒有讓棠茉到有多開心。

看見蕭政聿的一只手放在了門把手上后，立刻站起，弄出的靜聲音很大：“你別走……再坐一會兒吧，我不要你的那十分。”

說話聲音倒是越來越拘謹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回答我，好嗎？”

——無論如何，都對上午時分，魏吉吉口中所說的那個“媽媽”，很興趣。

——要知道的，知道那些和他有關的一切。

蕭政聿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折回，而是停頓在原地，淡淡地回了個眸而已。

恰好天花板上的那盞小燈泡閃爍了一下，電流聲“滋滋滋”的擾人于耳。

家里逐漸開始燥熱了起來。

許久之后，沒等到一聲回答的棠茉漸漸低垂下了腦袋，想著還是說一聲“算了”之時，忽然在周遭聞到了那冷冷的煙草味，一下子讓的心都平靜了下來。

一抬眼，男人已然走了回來，在邊的沙發上坐下，揚起一點眼尾，慵懶地說道：“請人留下，也不給倒杯水的？”

棠茉立馬去廚房的冰箱里拿了兩瓶冰的礦泉水出來。

才見他倚靠在了沙發上，眼眸沉著黑漆：“還想知道什麼？”

“吉吉的媽媽……就是生下了他的那位母親，到底是誰？”棠茉口而出道。

然而男人幾乎想也沒想，“不認識。”

當即咬住了自己的。

蕭政聿結滾了滾，面前的小姑娘顯然是不肯相信他的說辭，眼睛瞪圓了盯著他，一言不合就開始生悶氣，跟只什麼缺心眼的小狐貍似的。

抬手了疲憊的眉心，他只好耐下子，把事一五一十地解釋一遍：“我到這個村子里，找到吉吉的時候，他的生母就已經因病去世了。”

“他母親大概是很年時就離家出走了，后來帶回來還不怎麼會走路的吉吉，就撒手人間，起初那位阿婆不愿意養這個外甥，要派出所直接送去福利院里。”

“我說我出這孩子未來以后所有的學費、生活費，才勉強答應了。”

棠茉聽得心臟都一。

沒想到已經很可憐的吉吉，竟然和現在唯一有著緣關系的親外婆之間，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那他平常過得還會好嗎……

男人似乎看出來了眉眼之間浮起的憂慮，繼而接著說道：“不用擔心，好歹是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脈，不管再怎麼恨自己的兒，也不會做出對外甥不好的事來的。”

“嗯。”棠茉小聲應了一下，“那吉吉上午好像說了他現在也有媽媽……這是怎麼回事啊？”

蕭政聿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教育一個孩子很難。棠茉，我其實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棠茉原本還想追著問下去，魏吉吉的生父又是誰這一問題，但眼前男人流出的一極淡的悲傷的緒實在不容忽視。

有點莫名不舍了。

于是想了想，轉移了話題：“那當然呀，確實不可能每個寶寶都能做到像我小時候那樣乖乖的，那麼聽話。”

這話，蕭政聿真的是聞所未聞。

他甚至都不用怎麼刻意去想，就有很多樁這位大小姐曾經干過的“好事”，在眼前自浮現，便勾起角反問了一句，“你乖？”

“哪家乖寶寶四五歲去參加別人的古董收藏會，可以跟個保齡球似的，一連撞倒十來件，害得那家主人心臟病發作，差點兒住進ICU里去的？”

棠茉不樂意地努了努，“你干嘛取笑我，我以前是信任你才會把我小時候的事都告訴你的，但是你現在這樣就是在背叛我，在我的傷疤！”

干脆氣死算了啦！

蕭政聿抿起角，淺淺一笑。

見小姑娘沒有什麼要繼續問他的問題之后，便起離開了。

—

棠茉關好大門，走進了一樓的衛生間里。

洗完手之后，有習慣甩幾下手的作，反應過來這兒地方很小，又要被洗手池的棱角撞到手指骨頭時，預料之中的疼痛卻并沒有到來。

低頭一看，所有凸出堅的地方，都被膠帶包扎得嚴嚴實實，而且也并沒有弄得太難看了。

這些全部都是蕭政聿做的。

鏡子里的人，眼眶漸漸泛起了薄紅，棠茉死死盯著看，突然覺得特別陌生。

往后退了兩步，有些無力地靠在了瓷磚墻上。

腦海里是剛才蕭政聿在離開之前，對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棠茉，現在也繼續信任我吧。”

好像萌生出的愫，不止有信任而已。

不，比起稱之為萌生，更準確應該是喚醒。

要有些人，不愿意也變得重新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