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燈明亮，來往的旅客不斷，行李箱的滾在的大理石瓷磚上，發出的力聲，細小卻刺耳。

棠茉把手機舉在半空中，險些沒有拿穩。

這個男人剛才說的是什麼東西？

他來當的男小三？

一抬眼，牛仔襯衫、破，一男穿搭的賈鏘鏘驚嚇到捂住，向后退了一步，連腦袋上的涂鴨舌帽都掉在了地上。

在誰也沒有開口的半晌后，蕭政聿了太，低聲說道：“逗你玩的，你知道我從來不會干涉你的人際往。”

“茉茉，我想你清楚，你永遠都是瀟灑自由的。”

棠茉愣了一會兒，也是很久以后才斷斷續續地憋出來了一句話：“不好意思，可是我姓棠，不姓蕭。”

尋常人如果沒有一點幽默細胞，可能還真的聽不懂在胡言語什麼了。

不過蕭政聿輕笑了一聲，“想我就給我打電話，我來見你，嗯？”

說完，主等棠茉那邊掛斷通話，才收起自己的手機，隨意丟到了辦公桌上。

把手機靜音了塞進包里以后，棠茉第一個“問罪”的人就是這位賈鏘鏘，氣到嗓子眼兒都冒火：“你做什麼在那里胡說八道呀，什麼時間寶貴，還開房等我？”

聞言，賈鏘鏘委屈地把鼻孔給撐大了，揚起一點下說道：“那不是你先在我朋友圈里發表了評論然后又刪除嗎，我覺得你肯定找我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私事。”

“所以，我特地開了一間會議室，我們上去聊吧。”

棠茉角搐了一下，其實不明白，高中那會兒，蕭政聿怎麼會和他做朋友的，兩個人都是大個頭傻子！

電梯上行，定好的會議室是真的很大，足足能夠容納下上百人，一般都是年底的時候，公司租來作為年會場地使用的。

走進去了以后，棠茉覺得可能得站在高臺上，用話筒講話才行。

賈鏘鏘已然座，閑逸致地泡著茶水，拍拍他邊的空位置，笑著說道：“過來坐啊，你找我有什麼事？”

“和蕭政聿有關吧？”

“你怎麼知道？”棠茉把包放下，有點不可思議了。

總覺邊每個人都很清楚，和蕭政聿的那些糾葛，仿佛從來就沒有斷過，只是過去幾年被藏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如今，重見天日。

既然來了，棠茉也不再藏著掖著，坐直著，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想知道蕭政聿出國以后，都發生了什麼事，他又為什麼會去桑桉，而且還多了一個……”

“你是說吉吉吧？”賈鏘鏘嘆了口氣，“那孩子確實慘，親生母親已經不在了，親生父親雖然還有口氣，但卻住在醫院的ICU病房里，毫無意識。”

“其實我不太贊蕭政聿為了那個孩子做出自己人生那麼多的倒退選擇，他本來應該為科技界新貴，無論國外，任他馳騁。結果卻把當年的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上。”

—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蕭政聿就是一個對自己人生規劃清晰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每個階段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又該怎麼以最的本去取得。

唯一的變數大概就是高三那年認識了棠茉。

直到提出分手的那一天，他都還在為兩人的未來而做著打算，讓一切先前的理想先為之讓步。

后來，他出國，埋頭苦讀。

也把年時創業的想法給提前實現了。

認識魏新華是在公司正缺人手的時候，他看到招聘啟事后，冒著大雨來應聘，拿著一份不流的學歷，被前臺狠拒在門外。

蕭政聿那天恰好工作到半夜才下樓，見到了屋檐下躲雨的他，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眼睛里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被濺到的雨。

給了他一份工作，從司機到私人助理，魏新華其實很聰明，或許是沒能趕上一個好時代、好的教育制，僅憑一次考試績就把原本便苦難的人生，變得更為雪上加霜。

但是他既然愿意從一個小地方獨自一人來到大城市里拼搏，便是值得鼓勵的勇氣。

蕭政聿后來有想過。

他當時錄用這個人的原因，可能只是因為他抹了下眼角，苦笑著說：“我有個喜歡的姑娘，我想憑自己的雙手，給一個不愁吃穿的未來。”

再后來，公司越做越大。

蕭政聿是個嚴于律己的人，對下屬也同樣如此，他認為既然給了這些人高額的報酬，他理應獲得相對應的結果，更何況這樣也是為了這些人好。

這種公私分明、雷厲風行的作風在他的私人助理魏新華上現得最明顯。

然而魏新華工作中所犯下的錯誤，只要不是因為心導致，他都不會發火，甚至會更細致地幫他復盤分析。

但是對魏新華總無緣無故的請假、缺席冒了火。

魏新華發憤圖強，從回家的路上掉頭，半夜開車趕往機場，準備負責起公司的項目去國外調研時，出了車禍的那天，蕭政聿剛對他說完狠話。

“你自己的人生是由你當下每一步的選擇來決定的，不要等到真正后悔的那天，開始怨天尤人，怪自己出不好。”

“我給過你長蛻變的機會，我也只會給一次。”

聽到這里，棠茉忽然了手中的茶杯。

大概悲傷的故事，或許從一開頭就埋下了患。

賈鏘鏘的神也逐漸沉重了起來，嗓音很悶：“你應該也猜到了吧，這個魏新華就是吉吉的親生父親，那天他是突然得知自己有個兒子，得知他喜歡的姑娘生了重病，所以才回去的。”

“沒跟蕭政聿率先坦白原因，可能有他的錯。但剩下的一切就能怪蕭政聿了麼？他的立場其實也沒錯。”

“這個社會要是沒有錢，怎麼去給孩子提供好的質好的教育，怎麼去治每一分鐘都能殺死一個家庭的癌癥晚期呢？”

棠茉低下了腦袋，指甲掐著掌心，喃喃自語道：“他沒有錯，但是他甘愿把所有的錯都背在自己上。”

就像他們分手這件事也是同樣如此。

明明昨天還在暴風雨里接吻，第二天莫名其妙地發火、說分手，他的第一反應也只是看砸東西有沒有傷到了手，然后認錯，認本就不屬于他的錯。

坐了一會兒，棠茉都麻了。

緩了很久，才干著嗓子詢問道：“那你知道吉吉他父親……住的醫院是哪一家嗎？”

賈鏘鏘從會議桌上拿了白紙和水筆，沒一會兒就寫給了，還說：“如果蕭政聿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可千萬別把我給供出來啊。我是覺得他那麼喜歡你，肯定不介意告訴你，才會和你說的。”

“但是咱們這次見面聊的事，畢竟沒有征得當事人的同意嘛……”

“不過我其實還想知道，他在那小鄉村里待了那麼久，格有沒有變得好上一點。”賈鏘鏘下，若有所思地說道。

一看棠茉，又自言自語地回答：“算了，你肯定不會知道，他一直都對你那麼好，怎麼可能在你的面前發火。”

棠茉轉了轉眼珠子，目瞥向了其他地方。

出了酒店，在決定打車去醫院的路上，還是先給蕭政聿打了個電話，想禮貌地征求一下他的同意。

否則就是去醫院里，見到了吉吉的那位親生父親，也沒什麼意義。

然而，電話那端甚至都沒有用一秒鐘去思考，果斷且冰冷地回答：“不行。”

一遍還嫌不夠，蕭政聿又嚴厲地重復了第二次，“棠茉，你不準過來，聽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