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就是社死的滋味了。

林初尷尬得仿佛雙腳被釘在了地上，有無數荊棘從腳底攀緣而上，順著的直到臉龐，將刺得熱氣上涌，耳泛紅。

掩下眼中的倉惶，飛速逃回房間里去。

隨后是“咣”的一聲巨響，門被關上了。

“晚餐在桌上。”的聲音從里面傳出，帶著強撐的淡定。

周沅也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笑出來，隨后又斂起了角。

剛剛彎腰撿手機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了吊帶下的一點旖旎……

雖不是君子所為，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輕咳兩聲，下意識地轉過子，故意避開房間的方向，朝餐廳走去。

桌上擺著盛的晚餐，還有，藥品。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準備的。

周沅也把兩個瓶子都拿起來，看過在瓶上的說明后，拉開椅子，坐下，卷起傷的那條的，用棉簽沾取藥水，仔仔細細地上了藥。

回到房間的林初將手機重重地丟到床上。

這個蔣予溫真的是……口無遮攔。

林初雙手環，背靠在門上，仰著頭冷靜。

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用手背了臉頰，似乎沒有剛剛那麼燙了。

門外傳來了椅子挪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聽見了餐的撞。

睡一覺起來應該就沒事了，蔣予溫說的也不是什麼大尺度的話吧。

林初估計，周沅也肯定不會當回事的，畢竟那語音沒頭沒尾的……

這麼想著，踢掉拖鞋爬上了床，又把手機撿回來，打開跟蔣予溫的對話框。

鑒于剛剛的意外，現在按著語音鍵都覺得燙手，于是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將蔣予溫“教育”了一頓。

蔣予溫仍舊發了語音來，這次林初只敢轉文字了。

蔣予溫：什麼？什麼什麼？這麼勁的午夜檔嗎？然后呢？

lc：然后什麼然后。

蔣予溫：下文啊！你不知道這樣的卡點會讓觀眾氣死嗎？

是嗎？

林初壞心眼地扯了扯角，手指靈活地屏幕：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蔣予溫：請說出你的故事！快！

林初：你知道我的房東什麼嗎？

蔣予溫一頭霧水：什麼？

林初：周

林初：沅

林初：也

發完消息，林初滿意地將手機調靜音，然后丟開手機，在筆記本電腦里挑了一部之前下載好卻沒時間刷的綜藝，一邊看，一邊吃起晚飯來。

吃飯期間，總能瞥見手機不停閃爍的亮，頓時心也舒暢了許多。

林初自然也沒有真的就這樣吊著蔣予溫的胃口，睡覺之前，還是心地跟全部代了。

蔣予溫立刻義憤填膺地說：沖啊，讓他當初渣你，明明有朋友還回應你，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你還不快趁機報仇！好好他，然后回國就甩了他，也讓他嘗嘗被渣的滋味！你管他是真的沒認出你，還是假裝沒認出你，大家都是年人了，你來我往，各憑自愿。

林初看著這一大段話，許久沒有回復，直到屏幕都暗了下來，然后自鎖屏。

報仇？

好像也不至于。

那時心里的那些不甘、委屈、難過、失，早就隨著時間煙消云散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可以那麼恨他，可現在一面對他的眼睛，竟還會覺得他不像是那樣的人。

這一晚，林初在矛盾與輾轉中睡去。

想起了高中離校的那天。

忐忑不安地坐在學校小花園的長椅上，等著替送告白信的楊涓回來。

沒想到匆匆歸來的楊涓臉沉無比，林初的心瞬間就掉了嚴寒的冰河之下，緩慢地站起來，張了張，其實心中已經預判了結果，“周沅也，拒絕了嗎？”

楊涓點頭，避開的眼神，說：“他看都沒看，就把告白信和畫冊扔到湖里了。”

林初的手指攥著校服的角，白皙纖長的手指因為過分用力而泛白。

“還有，”楊涓的聲音含著怒氣，“他有朋友了。”

楊涓的話像是破開了天際，生生扯出一道大口子，無盡的黑暗浪般席卷而來。

萬里晴空忽然變了臉，一瞬間，烏云布，狂風肆，天上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雪球。所有人都不見了，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有林初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孤助無援地仰著天，眼睜睜地看著大雪球砸下來……

驀的，林初息著睜開了眼。

原來是夢。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了，大約是因為見到了周沅也這張臉，記憶中的畫面又開始浮現了。

窗外的暴風雪愈演愈烈。

耳邊滿是玻璃窗被風雪拍打的巨響，暖氣好像不太管用，房間里越來越冷了，似乎還有風。

林初掀開被子，走到窗邊查看，發現是窗戶沒有關，窗戶的邊有些老化了，留著一條隙，使出渾的勁才將窗戶鎖上。

噩夢讓心有余悸，加上剛剛費了不力氣，林初已然完全清醒，著肚子，有點了，索出了房間去廚房找吃的。

凌晨，客廳里燈火通明，周沅也坐在餐桌前對著電腦不停作。

正在聚會神修圖的他，被突然打開的門打斷了思路，順勢過去。

林初開門的作頓了頓，愣了一瞬，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點出來，還會和周沅也面對面撞見。

可是門已經開了，總不能立刻關上。

周沅也收回了眼神，率先打破了平靜，“睡不著？”

“嗯。”林初騎虎難下，只好從房間緩緩走出來。

“牛，喝嗎？”周沅也隨口問，

林初看了一眼正在運作的電磁爐，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想找點吃的。”

防拖鞋與木地板接，發出“踢踏踢踏”的響聲，在深夜里格外刺耳，林初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走到冰箱面前。

“晚上沒吃飽？”

打開冰箱，被冷氣撲了一臉的林初哆嗦了一下，回答他：“晚上不是特別，就沒吃多。”

周沅也頭也沒抬地說：“我回來的時候帶了些零食，在餐桌上。”

林初瞥了一眼，想了想，說：“這麼晚了，我還是吃水煮蛋吧。”

周沅也沒再搭話。

忽的，鍵盤的敲擊聲停止了，然后是椅子被拉開的聲音。

頓時，林初如芒刺背。

他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