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青只用支木簪束起，清雅俗，著一藕荷襦，像春天開的俏桃花，施秉過了好一陣后，才開口道：“先讓大夫給你診診。”

施娢輕嘆道：“四叔還不知道娢兒嗎？娢兒何時會這般不謹慎？”

施秉卻一直沒說什麼，施娢以為他會告訴皇帝什麼時候回來，到底該做些什麼，但他只說讓回去，他今晚上會去找。

施娢有些茫然，又猶豫片刻，也發覺他有些生氣，從小到大可以說沒怎麼見過四叔生氣，即便當初耍脾氣不習字，他也從來沒有過怒。

慣是識相的，應了一聲。

施娢離開匆匆，這次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回來過，但有些事始終是越人知道越好。

小廝被進去時，發現施秉手邊的一個茶杯被打碎了。

他面沉穩如從前，看不出怪異，但小廝卻莫名有些怕，只是趕收拾一通離開。

施娢是請命從皇宮住到別苑，尋常況而言，是不能住在外邊的。

的馬車停在巷子邊上，路上饞了，讓侍衛去給買了一串糖葫蘆。

施娢坐在馬車中，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傳過。

纖細手指輕輕掀開車幔，清亮雙眸朝外看，遠遠便看到趙驥面威嚴，高大的子駕馬而過，后面還跟著幾個侍衛，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事。

施娢子竟有些僵起來，心怦怦直跳，手慢慢放下了車幔，以為他們兩個這輩子再無見面機會，沒想到會這樣見到他。

第29章 聽過

在大街上見到趙驥一事讓施娢有些恍惚, 等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時，外頭天漆黑一片, 碧進來傳消息, 說四爺來了。

施娢輕應下聲來。

上次四叔過來, 帶來皇帝要尋的消息, 這次大抵還是要說皇帝的事。廳堂四周干凈，對稱擺置, 燈架上的漆紗燈驅散屋中昏暗。

施秉坐在扶手椅上，有婢在為他奉茶, 施娢手輕掀幔帳走出來, 朝他行禮, 道：“四叔。”

他微擺手讓屋中的下人都退出去，道：“你爹已經把事告訴我。”

施娢心驚得跳一拍, 手指微蜷, 道：“四叔什麼意思？”

“施娢，”他抬眸，“你四嬸在家中, 我不多問, 現在還想瞞著，等以后出事, 四叔也護不住你。”

施娢手心冒汗，大腦霎時蒙了。

視線看向他，見他正襟危坐，手搭在紫檀木方桌上，只有眼眸黑得融深夜的黑暗，看不清在想些什麼, 又倏地一頓，立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詐。

施娢眼睛倏地凝上水，慢慢低下來，道：“四叔是不信我嗎？”

施家嫡系所出只有施大爺和爹，四叔是庶子，上頭還有個施二爺，最不濟也有個五叔和太師寵的老來子六叔，但老太師重用的，只有他。

爹和四叔好，卻也總說他心思深，看不，爹不會把趙驥的事說出去，只可能是四叔在試探。

他不像其他員好奢侈，一樸素的青袍越發襯出清冷，只淡道：“還想再瞞下去？”

施娢紅著眼眶，住帕子流淚道：“四叔這時候來質問娢兒，是覺得娢兒在騙你？子清白何其寶貴，娢兒又何如能忍那等鄉野之漢？若不是為了施家，寧愿找條白綾走了得了。”

哭起來的模樣總顯得惹人憐，施秉只開口道：“四叔曾與你說過什麼？”

“四叔為娢兒好，娢兒怎麼不記得？可施家哪經得耗？”越哭便越覺得委屈，“娢兒敬四叔為父，敬四嬸為母，可家里個個都來娢兒，娢兒能怎麼辦？若是能幫到施家，娢兒這些委屈也罷，現在一切都沒事了，結果四叔還要來質疑娢兒，這是把娢兒當了什麼？那人都被帶去葬崗丟了，難不娢兒還能去帶回來給四叔看？”

施秉說過讓不要理四嬸和爺爺那邊的催話，他會幫。

施娢不知道他的計劃，可騎虎難下，又怎麼敢保證施秉知道邊那個人是趙驥后，會不會要做些什麼？

哭得真切，施家誰也沒乖巧聽話，也沒人像一樣，聽不得重話。

施秉慢慢端起茶碗，抿著茶，他素是沉默寡言，等哭聲小些了之后，才道：“陛下提前回京，他尋你那日，會有人來告訴你，屆時會有我的人替你診脈，說你有孕兩月余。”

施娢一愣，纖長的睫還沾著淚水，手絹帕胡抹淚道：“四叔不怪我了？”

他慢慢把茶碗放桌上，安靜的房間發出一聲輕響，施秉道：“你生單純，最容易被人騙，你爹疼你沒有限制，如果沒人管著你，你會犯錯。”

施娢小聲啜泣，施秉對一向不差，若針對施家的不是趙驥，也不敢騙施家，便回他道：“娢兒沒騙四叔。”

施秉道：“昭嬪胎時間巧，不可讓陛下懷疑你早就知道自己有孕，你聰明，該知道怎麼做。”

見他面無異，已經沒有早上的生氣，還以為他是信了，心里悄悄松口氣，輕輕頷首，又說：“聽說四叔收了一個婢，引四嬸不高興了，是那個婢嗎？今日匆忙，娢兒下次見到四嬸，會和解釋。”

施秉一頓，道：“人死了，不用管。”

施娢愣了愣，頓覺骨頭都生出冷意，頭先好幾個月未見他，竟忘了四叔也不是好惹的主，一時躊躇，心想他真的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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