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亮，大漠狂風漸歇，嘉禾著程景玄的影漸漸消失在黃沙深，松了一口氣，轉頭對駱遠道：“我們走吧。”

“好嘞。”駱遠應道，“嘩啦”一下將嘉禾像扛搶來的戰利品似的，扛了起來。

駱遠一手扛著嘉禾，一手揮刀：“兄弟們走，打道回巢！”

嘉禾：“……”

駱遠帶著后一大幫悍匪回他們老巢，嘉禾垂在駱遠肩頭一不一聲不吭。

從方才起的心就未平靜過，從來不是個勇敢的人，第一次努力在阿兄跟前裝平靜理智的樣子。

明白這是唯一活下去的出路。

說來諷刺，以退為進讓敵人松懈等待時機再將敵人一網打盡這一招，是上輩子“沈云亭”教的。

嘉禾一路沉默，駱遠忽開了口：“喂，媳婦，你還沒告訴我什麼名？”

連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搶來做寨夫人……

“小禾。”嘉禾回道，“禾苗的禾。”

駱遠道：“哦，要不我就你小禾苗吧。”

嘉禾無所謂地道：“隨意。”

駱遠接著道：“小禾苗，我方才在門外聽見你跟大舅哥說的話了。”

嘉禾手心微微握，警惕著駱遠。

駱遠紅著臉：“你說我英明神武是個不凡之人，還說你很喜歡我。”

嘉禾：“……”

“我第一次被人家姑娘這麼喜歡。”駱遠嘿嘿笑了聲，“小禾苗，我也喜歡你，第一眼就喜歡你，想娶你。”

嘉禾心口一滯，三輩子第一次有人說喜歡想娶，說不出是這是種什麼，對方是個強擄了的悍匪。

這番話未必是真的，可的心不由地發酸。

聽見駱遠含著春意的笑聲，嘉禾的眼淚落在了他肩膀上。

想起從前那個自己，也是像他這個樣子，笑著一遍又一遍地告訴沈云亭：“我喜歡你。”

那份心意從來未被回應過，但那份心意是匆匆兩段人生里很寶貴的東西。

可是現在再也找不到了。

梗著嗓，回應了駱遠的心意：“謝謝。”

一行人踏在黃沙之上，留下一串又深又長的腳印，可荒漠上的風一吹，那些腳印瞬間便消失不見。

走了一段路，一行人停下來休息，駱遠把嘉禾從肩膀上放下來。

他問嘉禾：“要喝水嗎？”

嘉禾抿了抿發干的，點了點頭應了聲：“要。”

駱遠取下腰間水囊，仰頭咕嘟咕嘟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水囊遞給嘉禾：“媳婦，剩下的都給你。”

嘉禾盯著水囊口，擺擺手道：“……不用了，我忽然覺得我不是很。”

休息了一會兒，一行人繼續趕路。

嘉禾被風沙迷得睜不開眼。迎著風沙走了老遠一程路，駱遠的老巢終于到了。傳聞中用金山銀山堆積而的土城出現在嘉禾眼前。

幾只蒼蠅繞在嘉禾腦門上，嘉禾臉一片蒼白，捂住鼻子差點就要吐出來。

*

程景玄離開客棧后，騎著馬日夜兼程趕到涼州軍營。

涼州駐扎著兩個軍營，一個是涼州以北由他爹永寧侯率領用以抵突厥侵所設，另一個位于涼州腹地由涼州刺史汪仁所監管，留守后方以備不時之需。

程景玄要去的便是位于涼州腹地的軍營。

涼州刺史汪仁乃一州之長，他早幾日便收到了朝廷送來的函，一直在軍營等候程景玄前來，還刻意著人備了酒菜替他洗塵。

汪仁走到程景玄馬前，客氣道：“恭候程小將軍多時了。”

程景玄下了馬，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汪仁笑道：“一路辛苦，不如程小將軍隨我先去營帳用點酒菜。一來當是替程小將軍洗塵，二來一同商議一下此次剿匪的對策。”

“不必了汪使君。來不及了，沒時間用酒菜，對策邊行軍邊商議即可。”程景玄回絕了汪仁的提議。

進了軍營，程景玄未作停留，也沒多廢話，站上高臺，舉起虎符，對軍營里所有將士高喊：“各將聽令，立刻隨我前去，剿了那賊窩，奪回合談金，一雪前恥！”

永寧侯一從戎殺敵無數，在軍中威甚高，底下將領多數都曾隨永寧侯父子出征過。

聽見程景玄高喊，將士們士氣高漲，紛紛高呼應和。

汪仁站在暗，在聽見“合談金”三個字時，瞇著的眼里閃過一異樣。

*

京城郊外，沈云亭騎著馬，疾奔前往西北。

白子墨同魏風騎著馬隨其后。

馬在飛奔，烈風撲打在白子墨臉上，他面無表地抱怨：“真是搞不懂他，好不容易在殿試拔得頭籌，明明有更好的機會往上爬，卻放著京中好好的不當，非要接什麼圣上令去西北暗訪，費力不討好。”

“老子原本就是為了將來能吃香喝辣才跟了他，結果卻在這喝西北風！”白子墨翻了個白眼，“西北是有什麼大寶貝嗎？非去不可，不去會死嗎？”

魏風面無表：“西北有程姑娘。”

“怎麼又是程姑娘。自從那日程姑娘當著所有人的面丟了他的簪子，他就開始變得神神叨叨的。先前明明是他嫌棄人家老纏著他，躲都躲不及。現在人家想通了不纏他了，他又地追上去。”白子墨罵道，“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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