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淑貴妃與延慶帝首肯后,太子已頒下詔書,昭告天下立梁氏為妃,令聘工部尚書之齊春華與太常寺卿之柳迎為良娣于吉日吉時東宮。
太子立妃之事終于在平靜的秋日午后終了。
嘉禾病愈后的幾日,閑暇之時或躺在榻上閉眼休息,或坐在院中披著大曬曬秋日暖。
只每當在院子里時,連接著隔壁太師府的那堵墻,總扔進來一些帶香味的小花。
嘉禾皆無視了。
先前問自己是要繼續報復沈云亭欺騙他,還是放手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在沈云亭抱著喊出“別怕”那一瞬,想好了。
決定放手。
又隔了好幾日,的風寒完全康復了,沈云亭終于忍不住來了永寧侯府尋。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嘉禾讓門房將沈云亭迎到了無人的前廳。
沈云亭久違地站在了面前,一致干凈的裝束,一看便知是為見心整理過的。
才幾日未見,沈云亭看見第一眼便道:“瘦了?”
嘉禾搖搖頭抿彎了彎角:“是嗎?”
“是。”沈云亭笑著逗,“得養養了。”
“我養。”
嘉禾向他的臉,見他眼下一片青灰,略顯疲憊。
嘉禾:“我有事想同你講。”
沈云亭:“我有事尋你。”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出口。
嘉禾抿了抿對沈云亭道:“大人先講。”
沈云亭微愣,對他的稱呼變了,從“思謙”變了“大人”。
他垂眸遮住眼里緒,朝嘉禾笑了聲,從袖中出紅的小冊子,遞到嘉禾手中,道:“你說想同我親,這是我準備好的聘禮單子,早就想給你先過目,只是因為事耽擱了。”
嘉禾接過他手中的聘禮單子,垂下秀眉,盯著聘禮單子看了好一會兒,將聘禮單子還給沈云亭,道:“大人我想同你說的事,與親有關。”
沈云亭道:“嗯,我聽著,你覺著這單子哪里不妥,我改。”
“這單子沒有不妥,是我不妥。”嘉禾對沈云亭道,“我們不能親。”
沈云亭臉蒼白,靜默在原地,卻不去問嘉禾一句“為何”。
以他之能,早就猜到了一切。
嘉禾長長吸了一口氣,朝沈云亭道:“對不起大人,先前同你說要跟你親都是騙你的。”
沈云亭未作聲,嘉禾繼續對他道:“只是因為你一直糾纏于我,將我當做玩,我心中起了怨念,想要報復大人,讓大人也嘗嘗這被人戲耍的滋味。”
“故而我利用大人對我尚存的好,刻意接近大人,欺騙大人說我想同大人親。”
“目的是為了讓大人放松警惕,在大人深深墜河之時,再將大人狠狠拋棄。”
“我本打算一直欺騙引大人,直到大人將三書六禮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在大人來我家提親時狠狠辱你,告訴大人我從來沒過大人。就像大人前世對我做的那樣,我要原原本本還給大人。”
“讓大人也嘗嘗在所有人面前面掃地,被人當談資在背后一直嘲諷的滋味。”
“不過幸好,如今尚未釀大錯。大人尚未備下三書六禮,一切都還來得及,來得及停止這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報復。”
沈云亭眼睫著,笑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再戲耍大人了。”嘉禾抬眼緩緩看向沈云亭,“這麼做只會讓我越陷越深,陷在謊言和恨意中無法自拔,我的心并不會因為報復了大人而釋懷。”
“這段日子,多謝大人圓了我一個從前沒有的夢。大人想念我時會像孩似地翻墻過來只為了見我一面,大人熬夜包餃子只為討我開心,大人沖過來將我護在懷里告訴我‘別怕’,大人為我盡心準備了聘禮單子。”
“大人的真心是曾經我盼過的東西,對我來講是一場救贖。像是干旱荒漠里缺水瀕死之人,得到了祈求已久的水源,從此有了生機。”
“大人將一片真心都給了我,如若我真報復了大人,踐踏了大人一片真心,那我同從前的大人有什麼差別?”
沈云亭滯了很久,臉上劃過一苦笑,眼簾之下的瞳仁潛藏著洶涌的緒,著聲問:“那你想怎樣?”
“重獲生機之人,站了起來,想出深陷已久荒漠。”
“我想要求一個解。”嘉禾第一次笑得很釋然,“我放手了。”
“不再對大人心存任何執念。”
第69章 驕傲
周遭寂靜, “吧嗒”一聲紅的聘禮單子從沈云亭手中落下。他濃長的眼睫著,緩緩開口:“什麼意思?”
嘉禾看著他認真回道:“就是從今往后不會再和大人有任何瓜葛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會的,你是說笑的。”沈云亭強撐著笑了聲。
嘉禾將掉在地上的聘禮單子撿了起來。
道:“我沒有說笑。”
“是我的錯, 習慣了順從于你, 對你態度總是不夠強, 讓你誤會了。弱的人想站起來總是很難的,向前邁第一步很痛苦,但邁了第一步才會有第二步。”
嘉禾將聘禮單子重新還到沈云亭手上:“這個還給大人,祝大人能覓得真正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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