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微在意地問:“什麼時候?”
趙錦繁道:“在十五歲那年的宮宴上,有人在父皇面前提了‘信王’兩字,他氣得當場砸碎了他心的夜杯。后來我問了四皇兄,信王是誰?為何從前未聽說過?為何提起這個人,父皇會那副樣子?”
荀子微道:“他如何答你?”
趙錦繁道:“他說信王是個賊,一個想要奪走趙氏最寶貴之的賊。”
荀子微道:“他說的不錯。”
趙錦繁汗的碎發在額前,笑道:“我又問他,到底是個怎樣的賊,如此猖狂?他說這個賊很厲害。我問他有多厲害?他告訴我說,這個賊十七歲領軍三千橫掃西南,弱冠之年接連擊敗西南七國,自此烏南、西戎、且蘭、錫金、汶島等國不敢再覬覦大周領地,臣服于大周,并每歲朝貢。他跟我說這個賊很強,強得可怕,他可怕的地方在于,不僅擁有那些駭人的戰績,而且……”
咬了咬,悶哼了一聲。
荀子微問道:“而且什麼?”
趙錦繁道:“而且這個賊,從來都沒有敗過。西南人認為他是戰神下凡,拜他信奉他,因為他無人能敵,完而強大。我當時聽見這話,就在想兩個問題。”
荀子微繼續問:“哪兩個?”
“這世上真有這樣完而強大的人嗎?若有一天他敗了呢?”趙錦繁盡力穩著吐息道,“第一個問題,我的答案是:有,且他現在就在我眼前。”
荀子微卻道:“這個答案不對,以及我可以回答你第二個問題。”
趙錦繁道:“嗯?”
荀子微道:“我敗過,且敗過很多次。比如你
口中提到的十七歲橫掃西南,那會兒我試著組建自己的軍隊,因為太過自負,算了一糧草開支,這支軍隊在建后三個月被迫解散,第一次組建軍隊失敗。”
趙錦繁著氣,笑:“是嗎?”
荀子微道:“嗯,之后嘗試再建,又因人心渙散而險些再度解散,好不容易穩了下來,帶著這支軍前去西南吳山剿匪,結果因為人心不齊,誤陷敵陣,剿匪失敗。但好在活了下來,所以有了機會嘗試第三次,之后便有了你現在知道的西南軍。”
趙錦繁著聲道:“那再之后呢?”
荀子微道:“接連擊敗七國,沒有的。的確都擊敗了,但不是接連。”
“速攻西戎,敗了,再擊之,險勝。”
“收服錫金順利,伏擊烏南因地勢之故敗了,再擊又敗。繞道先攻烏南以西的且蘭,自且蘭腹地而烏南,攻其不備才勝。”
“人們喜歡造神,希這世間有一位能拯救自己的神出現,他們把許許多多好愿寄托在那個‘神’上,就會竭盡全力化他。比如他們希戰神是不敗的。”
“但事實上,人是無法避免失敗的。如果一定要論什麼是不敗,那麼我覺得……”
趙錦繁抬眼,那雙蒙了氣的眼,直勾勾向他道:“您覺得是什麼呢?”
荀子微凝著的眸,道:“是一次次失敗過后,再一次次重新站起來。”
趙錦繁看著他,抬手捂住心口,著聲道:“您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香發作得更厲害了。”
荀子微拉著韁繩的手,猛然一頓。
趙錦繁道:“開玩笑,我覺著好多了。”
荀子微道:“嗯。”
雖這麼說,但看上去狀態依舊不好,期間一直不停喝水,直到夜才算緩了下來。
夜里,他們出了綠洲,靠著一黃土,升起篝火。
趙錦繁有些力,抱膝坐在篝火旁,上還留著殘汗,臉上紅暈未消。
荀子微取了在集市上買的,用匕首分小段后,拿紅木枝穿起來,撒上西域香辛料,放在篝火旁烤制,烤的香味很快隨著勁風蔓延開來。
趙錦繁看著他烤的,抿了抿:“我可以嘗……”
“可以。”荀子微道,“為你做的。”
趙錦繁愣了愣,臉上殘留的紅暈略深了一分:“為我?”
荀子微道:“嗯,你累了。”
趙錦繁低頭把臉埋進膝蓋,過了一會兒難以抵擋烤的,把頭抬了起來,從他手中接過,安靜吃了起來。
這地的天氣變化多端,白日還是烈日當頭,熱浪滔天,到了晚上驟然降溫,勁風呼嘯,飛沙走石。
荀子微將他們的馬匹綁在一旁巨石上,以防馬匹因驟起的狂風而走失。
升起的篝火被狂風吹熄,戈壁上空漆黑如墨,周遭頓時陷一片黑暗。
荀子微問:“趙臻,在哪?”
“仲父。”
他聽見趙錦繁在后喚他,轉過循聲而去,應道:“我在。”
黑暗之中,趙錦繁的聲音傳來:“您在那別,我過去。”
荀子微“嗯”了聲,下一瞬有什麼東西撞進了他懷里。的,溫熱的,有力的,是無疑。
他抬手去扶住,卻聽低低“嗯”了一聲,聲音仿佛能滴出水來。
“怎麼了,趙臻?”
不答,只是呼吸著。
荀子微想扶站穩,扶的手一用力,又“嗯”了聲,這一聲比方才從里溢出的那一聲更……
這讓他心頭莫名升起一異樣,仿佛有什麼制已久的東西,噴涌而出。
“趙臻,你怎麼了?”荀子微急道,“為何不答話?”
趙錦繁呼吸一一的,道:“我……”
荀子微察覺有難言之,緩下語氣問道:“沒關系,告訴我。”
第90章
趙錦繁用極輕的聲音告訴他,他的手扶在了用束帶束的地方。因為催香的關系,輕輕的便令變得不對勁,用力摁更是讓難以忍。
他在黑暗之中無意犯下的錯誤,令強忍下來的念再度卷土重來。
呼吸抖得厲害,時而從口中溢出令人心的聲音,氣息一下一下打在他膛。荀子微在側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到的起伏與立,荀子微結上下滾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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