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諫沏了壺好茶，與阿瀾邊飲茶邊解釋。

他先起了個話頭，道：“殿下可知，為何一聽說王家想要強占阿月家的地，我那些叔伯比阿月娘還急，阿月娘尚未作，他們倒先上門來堵我了嗎？”

阿瀾最初是以為他們作為親眷，熱心相助，不過沈諫這麼問起來，便知真相沒有那麼簡單。捧著茶盞，聽沈諫慢慢道來原委。

“這事要去歲臣那表兄因病故去說起。表兄走后，留下阿月母孤兒寡母相依為命，他生前是個老實本分的農人，靠著耕田犁地和做些小買賣積攢下了一點家財，原本靠著家中那十畝地，阿月母日子應當也過得去。”

“不過表兄故去后，表嫂大病了一場，后來病是好了，子卻大不如前。沒法做力氣活，也不擅經營買賣之道，將田地租出去，也只能收回微薄的租金，日子過得越來越不如從前。”

“上個月王家來人同談起，想高價買下家田地的事。這塊田地如今對而言，便如同肋，王家給的價格不低，仔細合算過后，覺得這事可行，心下便也同意了。”

阿瀾奇怪道：“可我聽阿月說起，說母親拒絕了王家。”

沈諫道：“那是因為得知有意賣掉家中田地，族中那些叔伯以這田地是祖產為由，不允許私自易。孤兒寡母平日不得要仰仗族親，只能聽之任之。”

阿瀾皺眉：“按理阿月娘想如何置家中田地與那些叔伯無關，他們無權干涉此事。”

“理是這個理。”沈諫語調一轉，“不過有人不愿意講理。”

“臣的表兄膝下只得一，無男嗣相繼，族里那些叔伯一早便盯上了阿月母手里的地，打算待阿月出嫁時，以祖產不能歸外人所有為借口，吞了阿月母手中的地。”

阿瀾眉頭深鎖。盡管大周律未有這些莫名其妙的規定，但這世道總有許多“俗約”約束和傷害子。母親之所以執意要興辦學，便是希子的力量能越來越大，而這樣的俗約能隨此越來越。

沈諫道：“原本那些人將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誰知半路殺出了一個王家。倘若阿月娘提前將地賣了，他們便沒法吞了這地，自然要不停向阿月娘施，阻止這樁易。”

“他們以為只要阿月娘拒絕了，這十畝田地就算保住了。誰曾想那王家的對這塊地執念頗深，想方設法，不惜花重金串通府也要拿下這塊地。這才鬧出了后頭這些事。”

“于阿月母而言，只剩下兩條路。要麼這地被王家人占走，要麼等阿月出嫁后，這地被族中叔伯私吞。兩者擇其一，自然是被王家人占走更好。”

阿瀾問：“這是為何？雖孤深覺兩者皆無恥，但站在阿月母當時的境來看，地給了族人總比給外人好些，或許族人還會對其照拂一二，外人便不會了。”

沈諫笑道：“族人給的那三瓜兩棗，哪比得上外人給的多？”

外人給的多？

阿瀾愣了愣，不知怎麼想起了那副名家作，拿起阿月母寄來的謝信又看了看，見信上提及，沈諫給了們母七千兩賣地錢。

阿月娘拿著這筆錢搬去了城里，在城中購置了一所宅子，幾間位置極好的鋪面。平日靠收租金便有一筆不菲收。阿月娘不擅經營買賣，剩余的銀兩便存進錢莊，每月拿利錢。

如此一來，母倆的近況比起從前好了不知多，阿月也不用再愁沒錢讀書了，現在家的資產供請個先生來家中授課都綽綽有余。

不過……

“怎麼是七千兩？不是說那畫值六千兩嗎？多余那一千兩是怎麼來的？”阿瀾問沈諫道。

沈諫道：“還有一千兩是王家給阿月娘補子的錢。”

阿瀾道：“王家會那麼好心？”

沈諫道：“當然不。不過我告訴他們，他們來收地時一鬧，阿月娘昏死了過去，險些喪命，這事鬧大了可不好。他家財萬貫，很樂意稍微疏點財解憂。”

阿瀾：“那阿月娘……”

沈諫笑道：“不礙事，臣讓裝的。對方不義在先，不多坑他一千兩可不行。”

阿瀾：“……”

無論如何，眼下這事有了最好的結果，只不過沈諫的名聲更臭了些，聽說他二舅背地里到指摘他的不是。阿月娘在信中也為此事所擔憂。

對此，沈諫本人顯得很無所謂。

“關于臣的風言風語多這一條不多，這一條不，又有何妨。”

阿瀾看著沈諫對此習以為常的樣子，忽然明白了母親話里的含義。

沈諫對阿瀾道：“這便是臣想教給殿下的真本事。”

阿瀾道：“厚臉皮？心強大？”

沈諫卻道：“都不是。”

阿瀾問：“那是什麼？”

沈諫道：“是變通。”

阿瀾微愣。

沈諫道：“達到目的的手段千千萬，一條行不通，那就換另一條。”

阿瀾點頭道：“教了。”

沈諫看著笑了聲。

不過事雖然解決了，但阿瀾心中仍就留有一個難解的疑問。

“王家為何要如此執著于那塊地，以他們的財力不是能買到比那塊地更好的地嗎？”

沈諫道：“王家二接連死于非命，被疑是妖鬼鎖命。需尋一塊風水寶地做墓場，好鎮妖鬼。王家人選中的風水寶地便是那塊地。”

第125章 正文番外 阿瀾的冒險5憂思的母親

“妖、妖鬼索命？”七歲的阿瀾從來沒到過這樣的事，乍然聽到這四個字不由地打了個冷。

寒風夾著細雪吹進水榭，沈諫捧著盞熱茶道：“說起來這事的確匪夷所思。”

阿瀾好奇心起，越是害怕越是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諫道：“那王家是京城出了名的豪富之家，王員外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兒，貌人，才德兼備，被稱做王氏雙姝，在京中閨譽甚佳。王員外對二寄予厚，們能嫁高門。如他所愿，二相繼覓得佳婿，就在他志得意滿之時，怪事發生了。”

阿瀾抿：“什麼怪事？”

沈諫道：“先是去年，王家長元娘在出嫁前夜離奇吊死，而后上個月，王家次蓮娘也在新婚前夜無端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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