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昂從馬上縱躍下，走到阿瀾邊道：“殿下怎會在此？”說著斜了言懷真一眼：“還與言寺卿一道。”

阿瀾道：“孤正與言寺卿一同追查王家二案，恰好路過此地。”

俗話說得好，冤家一結不宜解。雖然當年那晚的事是誤會，但這并不妨礙楚昂繼續看不順眼言懷真。尤其是自言懷真重回大理寺后，在朝中威日漲，很有要超過他的勢頭。若是讓言懷真在阿瀾面前得了臉，他的威又將更上一層樓，這讓楚昂不得不提防和警惕。

“王家？是城東那戶王家嗎？”楚昂問。

言懷真道：“正是。”

楚昂道：“那可巧了，我與那家的表爺相。反正我接下來也無事要忙，不如隨殿下和言寺卿一道去，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忙。”

七歲的阿瀾并不太懂男人之間無聊的斗爭，想到楚昂友廣闊，對著京城地頭鮮為人知的各家辛知道不，有他在的確更有利于破解謎團，立刻應了好。

楚昂重新上了馬，極為自然地騎到阿瀾的小馬駒旁，隔開言懷真。

言懷真：“……”

三人就這樣騎著馬去了城東王家。

寒風席卷著枯葉，王府門前報喪的白燈已經換下。聽聞大理寺來了人，王員外協同夫人親自迎了出來。引著三人穿過長廊，來到前廳，待這兩大一小坐定后，命管事奉上好茶。

王員外靠販米起家，原本不過是個普通商戶，但有一年他家鄉鬧荒，他靠囤積居奇，惡意抬高米價撈了好大一筆。并靠著這筆本金將家業越做越大，這才有了如今這般就。

因此王家二過世后，有不人說他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說是當初死在災荒的怨靈來向他鎖魂了。雖他這些年樂善好施也算積下不福報，但仍難抵罪孽，業障難消。

王員外長長嘆了口氣，蒼白的面容滿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無力，愴然道：“如果一切皆是因果報應，何不直接沖著我來？我那兩個兒實在無辜。倆的母親走得早，臨終前將元娘和蓮娘托付與我，我不敢辜負，用心照料著兒們長大，又替二人尋了門好親事，原以為一切都好，豈料會變如今這副樣子。”

坐在一旁的繼室劉芳連忙寬他道：“您莫要傷心了，元娘和蓮娘天上有知，定也不愿看您這樣。”

阿瀾坐得老遠便聞見了劉芳上的脂氣。翻了翻手中查訪記要。

繼室劉芳原先是天橋旁書鋪掌柜之，因年輕貌，知識趣頗合王員外眼緣，三年前府為繼室。

不過知識趣溫可人只對著王員外才有，據先前盤查時府中人的口供，劉芳暴戾，平日一有什麼不如意便喜歡拿下人出氣，與王員外的兩位兒相不是很融洽。不過雖互相看不順眼，但還算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言懷真向王員外問道：“事發那晚你的次蓮娘為何要去祥云觀祈福？”

王員外看著言懷真問道：“上回不是都已經盤問過了嗎？今日還需再問？”

言懷真回道：“再核查一遍，以免前次有疏。”

王員外道：“原本新婚前夜新嫁娘不好外出，但那日蓮娘同我哭訴說，夢見了家姐，也就是我另一個兒元娘。蓮娘同我說，家姐的魂一直纏著，離親的日子越近，越是怪事不斷，想去祥云觀為家姐祈福讓好好安息。們姐妹倆關系一直很好，我心想或許是因為元娘死于新婚前夜，所以到了妹妹要親時，的鬼魂才格外活躍。”

楚昂聽他提起鬼，臉很不好看。

王員外行商多年極擅察言觀，見此忙道：“這位爺您怎麼了？”

楚昂板著臉放下茶盞，道：“茶水太燙。”

王員外忙道：“我這就讓人替您換一杯。”說著忙招呼管事進來。

管事王四進來替楚昂換了盞茶，換茶的間隙，言懷真又向王員外問起，二平日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王員外道：“這個問題上回也問過了。我那兩位兒溫婉賢良，至純至善，從不與人結仇。”

阿瀾翻開先前的查訪記要。王員外說的倒是與先前府下人的口供一致。王家二為人和善，平日對待下人寬厚，二邊的管事娘子常媼尤其敬重二，據說從前常媼的母親得了重病，需要大筆診金，是二慷慨解囊幫了他。除此之外，平日得空之時，二還常在祥云觀外施粥贈米。

這話聽上去沒什麼問題，不過阿瀾瞧見繼室劉芳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言懷真又分別詢問了蓮娘消失那晚，與一同留在祥云觀的婆子仆從。那晚蓮娘邊隨侍的都是院里親近之人。

“那晚常媼與我們幾個一起守在外頭，外頭雪下得很大，大伙還說起等二娘子的婚事一完，一齊吃個暖鍋。誰想沒過一會兒，二娘子屋里便傳來了凄厲的喊聲。我們立刻沖了進去，誰想屋里竟空無一人。二娘子就這麼在大伙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了。”

“出了這事，常媼立刻帶著名仆從回府稟報員外。員外命我們不得聲張，繼續派人去找。可我們把祥云觀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又搜遍了整座山頭，也不見二娘子半點蹤影，誰想次日一早，二娘子的尸首便出現在了城門口。”

阿瀾道：“出了那麼大的事，不去報還不許聲張？”

常媼道：“子閨譽何其重要，若是被外人知曉二娘子在親前夜不見了，指不定要怎麼編排。夫家門第顯赫，尤為看重這一點。員外顧忌著這一點未敢輕易聲張。”

“再說……這事就算報了也無用，二娘子分明是被妖鬼索命，人哪里斗得過鬼。”當夜守在門外的仆從之一慘白著臉說道。

楚昂眉頭鎖道：“別再提鬼。”

那人見他兇的不好惹，退后一步站到了常媼后。

阿瀾接著問：“那之后呢？”

常媼道：“二娘子的夫家得知二娘子死得這般蹊蹺，深覺不吉，立刻與王家撇清了關系，連二娘子的葬禮也沒來。”

旁另一仆從搖頭嘆息道：“好人沒好報。”

言懷真道：“我想去二娘子的居所看看。”

常媼道：“請隨我來。”

三人隨常媼移步到蓮娘所居住的芙蕖院。芙蕖院家布置干凈整潔，連放在角落的小幾和窗框都被收拾得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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