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安然狐疑地睨過去，“你不認識柯靈，又怎麼會記得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段竟遙拿起筷子繼續吃飯，語氣隨意：“當時跟段曦在一起，我過去打招呼閑聊了兩句，聽說有個做心理醫生的哥哥。前段時間你做心理評估，我偶然得知你有個朋友柯奈，同姓、同行，應該就是柯靈的哥哥吧？”

夢安然眉心微蹙，“你是說……柯靈跟段曦認識？”

“應該是在青禾會的公益活上認識的，是哪次活我也記不清了，你可以去當面問問段曦。”段竟遙吃著飯，說這話時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夢安然一眼將他看穿——他在裝作對段曦的不在乎，實際上對喊了十幾年的“姑姑”還是有的。

不開口勸說，畢竟段曦跟段竟遙之間如何跟無關。

反倒是意外得知段曦認識柯靈，自己得找個時間跟柯奈一起去一趟看守所找段曦問個詳細了。

微涼的茶喝進里，夢安然猛然反應過來那天柯奈收到的那張照片。

反中倒映出來的那個給柯靈拍照的影，就是段曦！

看來段曦跟柯靈不僅僅是在活上見過面聊上幾句那麼簡單，兩人應該的，說不定私下也有聯系過。

“謝謝你的消息。”夢安然莞爾一笑，拿起茶壺替段竟遙滿上熱茶，“慢慢吃，今天這頓當做謝禮了。”

段竟遙自嘲般低嗤了一聲，奉上真心換不來一句好話，別人的消息卻能讓頓時笑容滿面。

劃分朋友與商業伙伴的界線，到底在哪里呢？

午后的過餐廳的落地窗灑在桌面上，夢安然放下茶杯，指尖在手機上快速碼字，將段竟遙提供的線索轉告了柯奈。

這個時間點柯奈應該沒有預約的患者，幾乎是秒回了消息：【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去一趟。】

夢安然就猜到柯奈會著急去見段曦，掃了眼自己電子版的行程表，回了過去：【我大概沒時間陪你去了，明天要飛A國，大概一周后才能回來。如果你著急的話，可以自己去見。】

既然段曦認識柯靈，應該不會拒見柯靈的哥哥。

對話框上顯示出“對方正在輸中”，大概過了一分多鐘，下面才彈出柯奈的一個：【好。】

夢安然不清楚這一分鐘里柯奈在思考些什麼，在猶豫些什麼，但他大概是做好了揭開傷疤的準備了。

【夢安然】：柯醫生，祝你好運。

段竟遙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菜，狀似隨意地開口：“待會兒麻煩你送我回衡逸了。”

夢安然抬眼：“你車子還沒保養好？”

“全面檢修，耗時比較久。”他面不改。

輕笑一聲，沒拆穿他這拙劣的借口：“行，就當是回禮了。”

車的冷氣驅散了夏日的燥熱，律極強的音樂在車廂中回響。

夢安然專注地握著方向盤，而段竟遙坐在副駕，目落在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上。

后視鏡里，一輛銀轎車不近不遠地跟著。

“有人跟蹤我們。”夢安然敏銳地察覺到了，眉心蹙了一下。

段竟遙看了眼后視鏡，表不變，“可能是記者，銳銘和衡逸向來是焦點。”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一下，屏幕上閃過一條消息：【照片已拍好，角度完。】

段竟遙不聲地鎖屏，轉頭看向駕駛座的夢安然。

午后過車窗在致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影，一如他記憶中的模樣。

他輕聲說：“對了，下周的行業峰會，你會出席嗎？”

“不會。”夢安然的回答總是干脆明了，“有更重要的事。”

段竟遙垂眸默了默，隨即失笑：“你竟然也會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與秦沐有關？”

“經商做到這種程度也算頂峰了，打算換個方向發展一下。”夢安然沒有明說，跑車停在了衡逸集團門口，扭頭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段總，再會了。”

段竟遙推開車門，臨下車前深深看了一眼。

仿佛在說：我們還會有以后。

……

傍晚時分，B國的某家酒店里，秦沐的手機震了一下。

屏幕上亮出的照片里，夢安然與段竟遙在車挨得很近，氣氛出曖昧的氣息，角度刁鉆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接吻。

秦沐盯著照片看了兩秒，忽然輕笑出聲，直接轉發給夢安然，附言：【攝影技見長，比高中時那張清晰多了。】

夢安然開完視頻會議靠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手機一震，點開消息后頓時了然。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幾下，回復秦沐：【中午跟段竟遙吃飯，他了一下柯靈和段曦的事，作為回禮，我送他回衡逸。照片應該是剛上車選歌的時候拍的。】

發完，又點開段竟遙的對話框，慢條斯理地打字：【照片拍得不錯，下次可以直接發給我，省得中間人傳話。】

發送功，將手機丟在桌上，角微勾。

這點小伎倆，連拆穿都懶得費心思。

沒過幾分鐘，手機鈴聲響起，秦沐的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夢安然接通后，那頭傳來秦沐微沉帶著笑意的聲音：“忙碌的大小姐吃晚飯了嗎？”

“還沒，準備去食堂吃點。”夢安然彎起紅，聽見秦沐的聲音似乎沒那麼疲憊了，玩笑道：“我以為秦爺打電話來是要問責呢。”

“我得有正宮的氣度。”秦沐輕笑幾聲，很快又半調侃半認真地說道：“照片角度找得好，不過下次別讓他離你這麼近。”

“不會了。”夢安然爽快得像是沒過腦子，但今天這照片過后，確實不會再讓段竟遙有接近的機會了。

就算秦沐信任，不相信這些全靠構圖的照片，但好歹算是半個公眾人，傳出去會影響個人聲譽。

不容許自己的職業生涯有任何污點。

“嗯。先去食堂吃飯，不然等會兒又忙忘了。”秦沐放了聲音，像是在哄小孩。

“知道了，現在就去。”夢安然掛斷電話，立刻起去食堂了。

而另一邊，段竟遙看著手機上的消息，眸沉了沉，最終嗤笑一聲，將屏幕按滅。

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