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脾氣好的人生起氣來特別可怕，因為他發火前已經不知忍了多久。

或許我的沉默和瞞早就在蘇墨風心中種下的芥，但他一直等著我去解開，我卻一再逃避。

想起蘇墨風的溫如玉，似紗，想起他淡如水的笑意，想起他擾人心的。而今后這一切都可能跟我無關，心中某個角落轟地一下土崩瓦解。

“不是我故意瞞你。”我扯出一抹苦的笑容，“高考后我生病了，醫生也不確定是什麼病，突然之間就聽不到聲音，每天只能活在無聲世界里。”

蘇墨風面驚訝，想說點什麼，我眼前又浮現當年爸媽為了給我治病，到奔波的影，鼻子一酸，忙轉過背對他，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休養一段時間，本來病好了大半，結果大三那年，因為一些事……我又復發了，我爸為了我被車撞到，后來就去世了。我那時神狀態不太好，就休了學，跟我媽去了家鄉，養了一年多的子才慢慢養回來。”

我去了那段時間的黑暗和絕，去了當年的無助和孤單。

這些事已經是好幾年前，但有時候又會出現在夢里，歷歷在目，恍如昨日，我甚至分不清那是在夢里發生的事還是現實。

我刻意忘那些事，就像衛斯理誤以為兒紅綾去世時麻醉自己沒有過兒一樣，以為這樣就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你說我為何失蹤那麼久，其實我都是養病去了。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因為我爸會去世，都是因為我，我覺得我真是該死，也許我就應該去死，才對得起我媽他們。也許我某天無聲無息地死了也好，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我越說越是陷魔怔里。

“余沉……”蘇墨風聲音嘶啞道，他想阻止我說下去，我背對他，沒有看到他臉上滿是心疼。

我手一臉頰，才發現不知何時淚水打了面龐，早已干涸，在臉上留下丑陋的淚痕。

我用手背重重掉淚痕，深呼口氣，盡量讓聲音聽上去沒那麼波。

“不過，我現在沒事了，我熬過來了，在那麼黑暗的日子里，讓我明白過來，什麼除去生死其他都是等閑事。我要好好活著，我的命是我爸換來的，我只有好好地活著才能對得起他。”也只有這樣，才對得起辛苦的媽媽，和關心我的人。我心里默念道。

“從我走出自我封閉一個星期的小黑屋開始，我就發誓我要跟往事告別，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遇過什麼人，我想把那些人和事鎖到自己心里那個小房子里，我想從頭開始自己的新生活……這種覺，這種心，你們懂嗎？”

我倏地轉過，面對蘇墨風，他猝不及防，沒收回他悲憫的眼神，我盡收眼里，斂下眼皮，心里涌起一難以名狀的絕和歇斯底里。

“看吧，每次我說出這些事，你們就會出這種同的表。我不需要你們的同和可憐，這讓我覺得你們真的很令人討厭。一個一個來追問我發生了什麼事，不說就是我的錯，說了又以高人一等的姿態來憐憫我，我余沉活了27年，還沒有那麼窩囊。”

我一邊說一邊無法控制訴說的，盡管我知道說出來的話多麼令人生厭，但心里頭那強烈的沖使得我一吐為快。

說完，我心里著的那塊巨石似乎變輕了，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如今反而是一種豁出去的破釜沉舟。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是這樣。”蘇墨風手足無措，眼神一片慌和疚，一向冷靜的他此時卻顯得有點煩躁。“我當時知道跟我通信那個人并不是你本人之后，就發了瘋地找你，我幾乎找遍了所有認識你的人，但他們都說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大學畢業后，也曾經回國幾次，就是為了尋找你的蹤跡，但我發現我了解你實在太太，我去了你家，鄰居說你們搬走了，問了老劉，老劉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大家都沒了你的消息。我很怕你是不是出了事，直到一年前多，也就是我大概讀完碩士時，我終于有了你的一些蛛馬跡，有人說在G市曾經看過你，我立馬回國，決心這次回來就算把G市翻過來也要找到你。可能真的是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在高亮的同學聚會上居然遇見了你……”

我晃了神，定定地看著他，囁嚅道：“為什麼你要一直找我？”

“余沉，有時候真想挖開你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木頭做的。有時候你真的遲鈍得令人發瘋。”蘇墨風目熠熠地盯著我，讓我無遁形。

這覺實在是太陌生，也令我有些張。

我很想逃離而去，但腳步卻被死死釘在原地，看著對面那個自己夢了十幾年的男人正逐步靠近自己，張開他的雙臂，將我輕輕攏在懷里。

“真的很抱歉，在你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我不在你邊，讓你一個人承了那麼多。你說得很對，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責怪你的瞞，我更應該反省自己。”蘇墨風輕輕嘆口氣，在我耳邊拂過一陣暖風，我的耳朵又熱又紅，“我本來想等我學回國，有了資本后再跟你說這些，誰知道等我回了國卻不見了你，那覺真的很糟糕。”

我覺到他語氣里的懊惱和悔恨，手不抬起來，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我并不介意，手即將到他時，轉而想到那豈不是變我很主？

我心里閃過一秒猶豫。

咬咬牙，不理了，男在懷，不抱白不抱！反正是他先抱我的！

于是手再也沒有任何踟躇，環到他腰間，才發現他的腰出其意料的壯，手到的地方都是結結實實的。

我的臉很不爭氣地紅一大片。

我覺到蘇墨風的肩膀在我抱上去那個瞬間僵了僵，而后他發出一聲輕笑：“余沉，你這是把我當樹一樣抱嗎？”

呃，難道姿勢不對？貌似是抱得太了。

我的手不由又挫敗地放松下來，將將要垂回原位那個瞬間，蘇墨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又將我的手放回到他腰部，“就這樣，好。”

我的心被他的話得發，整個人開始發熱，本來只是臉頰有一些發紅，如今整張臉看起來就像一只蒸的大龍蝦。#####終于表白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