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凌墨瀾問。

“因為，我不想當你們的棋子了。我累了。”

駱傾雪的話擲地有聲。

月在焦黑鋼筋上凝霜，凌墨瀾的指節嵌肩胛骨，力道大得像要把蝴蝶骨碎。

遠吊塔的探照燈掃過廢墟，在他眉骨投下冷冷的影。

“不想當棋子，那你想當什麼？當凌雨軒的金雀？”

駱傾雪后腰抵著的鋼筋，寒意順著脊椎攀上來。

昂起頭，耳墜在風中晃碎星：“你一直都認為我是金雀？這是你的心里話吧？”

指甲掐進掌心，笑容卻艷得驚心，“看來您連裝都不愿裝了。”

凌墨瀾突然住下，“我再說一遍，別讓他你，臟。”

駱傾雪笑，“您用我做餌釣他上鉤時，怎麼不嫌臟？”

“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一會三爺醒了。”

駱傾雪說完，拉開車門上了車。

凌墨瀾只好也上了車，啟車，拉著往凌家老宅去了。

……

早晨，早餐。

晨過落地窗灑在銀質餐上，駱傾雪指尖輕咖啡杯沿，一圈漣漪在深褐上開。

“昨晚怎麼突然那麼困？”喝粥的凌雨軒突然問。

駱傾雪表平靜。

“我也特別困。”舀起一勺燕窩粥，“我回房后也倒頭就睡了。”

管家端著銀壺的手突然抖了抖。

駱傾雪抬眸，眼底寒芒乍現。

管家呼吸一滯，低下了頭。

凌雨軒覺察到管家的不對勁，皺眉看向管家：“你有話要說？”

“沒，沒有。”管家低頭退后兩步。

“真是奇怪，我平時那沒那早睡。而且一直睡到天亮了。”凌雨軒道。

“三爺太累了，應該要好好休息。”駱傾雪說，“以后還是盡量早點睡吧。”

凌雨軒沒說話。

“你今天要去公司嗎？”凌雨軒問，“如果累就不用去了，你才應該好好休養。”

“昨晚我夢到老太太了。”駱傾雪道，“夢里對我說了什麼我沒記住，只是提到了寺廟。”

“所以我想今天去一趟寺里，燒燒香還還愿。”

凌雨軒默默聽著，然后點了點頭，“行，那你去一趟吧。”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多捐點錢吧。”

駱傾雪點了點頭，也沒再說話。

提到老太太，大有心里都有事，誰也不想多說。

“讓司機送你去。”凌雨軒放下咖啡杯，瓷撞聲清脆得像某種警告。

駱傾雪指尖在檀木桌沿輕輕一叩，“我想一個人走走。”

眼尾掃過管家繃的側臉，笑意如三月薄冰，“最近總夢見老太太說佛經，該靜靜心。”

凌雨軒鏡片后的眸閃了閃。

最終只擺了擺手，示意駱傾雪隨意。

晨霧未散的寶華寺山門前，青石板沁著昨夜未干的雨。

駱傾雪準備了一大捆現鈔，慢慢塞進功德箱里。

然后跪拜下去，給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只是現在到底讓不讓他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駱傾雪心里依然拿不定主意。

如果他沒有機會生存下來，就請佛超度他吧。

燒完香拜完佛，駱傾雪在寺里溜達，慢慢往后院而去。

“施主請留步。”

一個微胖和尚擋在月亮門前。

駱傾雪記得，上次陪老太太來這里還愿，就是這個和尚接待的。

他好像是這里的主持。

駱傾雪雙手合十，“心中有，想請大師開解。”

胖和尚捻著佛珠的手頓了頓，油潤檀木珠子在晨里泛著珀般的暗紅。

“施主看著面。”

駱傾雪將鬢發別到耳后，“去年的時候我陪凌家老太太來供過長生燈。”

胖和尚眼皮跳了跳，堆出個僵的笑：“原是凌家貴人。”

“那我心中之，可否請教大師？”

“當然。”老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凌家老貴人可好？”

他說的，應該是老太太。

“老太太已經仙去，上個月的事。”

“什麼？”和尚臉一變，眼中有明顯的悲，“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上周。”駱傾雪道。

“阿彌托福……”

老和尚形晃了晃，竟差點摔倒。

“大師，您沒事吧？”駱傾雪問。

“沒事，施主是駱小姐吧？”和尚突然問。

駱傾雪心里一驚，“您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老貴人常夸你聰明，還說你總有一天會找來，因為你心中有疑，這邊請吧。”老和尚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太太說我有一天會來？”駱傾雪更驚，“還說什麼了？”

“請到里間飲茶。”老和尚道。

大概意思是這里說話不方便。

禪房檀香繚繞，銅爐里燃著上好的沉香。

老和尚示意駱傾雪在團上落座，自己則跪坐在對面的矮幾前。

窗外竹影婆娑，在紙門上投下斑駁的影。

“施主心中有何疑？”

老和尚悲已去，斟茶的姿勢行云流水，手腕上的佛珠隨著作輕輕晃。

駱傾雪從手包里取出銅鑰匙，輕輕放在茶盤上。

鑰匙在晨中泛著古舊的澤，與嶄新的茶形鮮明對比。

“大師可認得這個？”

老和尚的手突然一抖，茶水濺在案幾上。

他盯著鑰匙看了許久，才緩緩道：“果然把它給了你。”

駱傾雪心頭一跳，指尖挲著茶杯邊緣。

“所以這確實是開寺里某把鎖的鑰匙？”

老和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串相似的鑰匙。

銅制的鑰匙串上掛著七把形態各異的鑰匙，唯獨缺了一個位置。

“這是寶華寺七大殿的鑰匙。”他指著空缺，“的那把，就是開地宮門的。”

駱傾雪呼吸一滯。

地宮？

“臨終前可還說了什麼？”

老和尚突然低聲音，眼中閃過一急切。

駱傾雪警覺地瞇起眼睛。

這和尚對老太太的死反應太過異常，對鑰匙又過分悉。不聲地抿了口茶：“大師與老太太很？”

老和尚苦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一看就是年輕時的老太太。

而旁邊穿著西服的帥氣男子，正是年輕時的和尚。

“以前我是的同學，后來我是凌家的私人醫生。”他聲音沙啞，“再后后來出了些事……我就來了這里出家。”

駱傾雪心頭一震。

聽起來只是一句話，卻好像藏了太多的故事。

老太太的同學，后來來凌家當了私人私生。

再后來，出家了。

這其中，不可能沒有糾紛。

“地宮里有什麼？”駱傾雪單刀直。

老和尚說，“給我幾個箱子，但里面有什麼，我不知道。”

“那你能帶我去嗎。”駱傾雪試探道。

“當然可以，只要你手持這把鑰匙，我就可以把東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