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寒玨往手上戴了一雙黑皮質手套，嗤笑道：“就算不容小覷，也要看看他們自己有沒有那個膽量。”

他抬向前走去，對后的墨硯打了個手勢示意跟上。

兩雙軍靴踏在細碎的石子路上發出沉沉的聲響。

暮寒玨問：“段旭洲人呢？”

他還想找姓段的那孫子算賬去呢，答應了他的那些話全當做耳邊風了。

擅自將余依帶上科諾維洲，是生怕死得不夠早？

墨硯答：“段校留下補給之后就離開了，說是還有其他工作需要接。”

“接工作？”暮寒玨嘲諷道，“我看他是擔心我會找他算賬，所以不敢來見我吧。”

墨硯未置言語。

寒部這會兒顯然是還在氣頭上，他要是幫段旭洲說話，寒部不把他扔進海里喂鯊魚都是好事。

好在，暮寒玨今天倒也不想為難段旭洲。

暮寒玨道：“回去上陸斯霆，我們現在就去Gods Arrow的老巢。”

“不用了，我已經到了。”

不遠一棵參天大樹之下，陸斯霆背靠著樹干，抬指彈了彈自己的帽沿，出碎發之下略帶玩味的柳葉眼。

瞧見暮寒玨，陸斯霆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嘖嘖嘖，我都沒想到余小依專門跑來找你，寒部你又幸福了。”

說著說著，陸斯霆湊過來開始跟暮寒玨勾肩搭背，挑了挑眉梢：“咋樣？今晚你是跟我和阿硯回基地啊，還是留在這沉浸在你的溫鄉里啊？”

暮寒玨看了他一眼，笑了。

但陸斯霆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笑容，反正看著不舒服。

下一秒，暮寒玨握住陸斯霆的傷口，重重了一把，痛得陸斯霆發出驚天一聲慘。

“臥槽！你傻吧？”

陸斯霆眼淚都飆出來了，起肩膀彎著腰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暮寒玨的笑容看起來那麼瘆人。

那分明是個假笑！暮寒玨個狗男人臉上分明寫著“老子弄死你”幾個大字。

陸斯霆后悔也來不及了，只能怪自己沒看清。

“別廢話，跟上。”

暮寒玨走在前面，率先離開了林皎月的莊園。

科諾維洲氣候極端。

前一個小時還是風和日麗，后一個小時就烏云布，伴著隆隆的雷聲從頭頂狠狠下來，帶著瑟骨的寒風。

陸斯霆打著噴嚏，雙臂叉在前了自己的手臂。

“這鬼天氣，京城不知道要比這里強多倍。”

暮寒玨在檢查槍支里的彈藥，沒有理會他。

陸斯霆從小跟暮寒玨在一起玩，早就習慣了他這樣子的作風，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也不知道咱京城現在冷不冷，用不用穿棉服啊？”

墨硯沒忍住笑出了聲。

“誒誒，”陸斯霆頂了頂墨硯的手肘，“什麼東西這麼好笑啊？”

墨硯道：“你這個東西。”

陸斯霆：“……？”

墨硯微笑了一下，“想簡糖了？”

被識破的陸斯霆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哪有寒玨那好福氣，媳婦兒千里迢迢跑來找人。”

“羨慕嗎？”暮寒玨拍了拍陸斯霆的肩膀，“羨慕就早點把任務結了。”

隨后，他朝后打了個手勢，兩支小隊得到指令后迅速從掩中向兩側散去，潛Gods Arrow的基地。

……

“首領，他們來了。”

Eris放下手里的袖珍遠鏡，靠在門邊，不咸不淡地對眼前穿著純黑長袍的男人說道。

男人鬢發皆白卻姿拔，負手站在窗前時，漫卷的狂風帶窗簾在他側舞，掩住了他的側臉。

“該怎麼做，你清楚。”男人肅聲說道，“你要記住，Gods Arrow和暮寒玨，只能活一個。”

“是。”Eris的眸中有些許郁。

拋下了手里的袖珍遠鏡，隨手甩在地上。

不小的力道直接將實木地板砸出一個小圓坑。

Eris卻并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何不妥，而是以一條為圓心打了個轉，瀟灑地一轉：“我去會會暮寒玨。”

“Eris。”男人住了。

背對著首領，Eris毫不掩飾自己的嗤嫌，眼球一轉翻了個白眼。

男人道：“只要你這次能夠順利遏制住暮寒玨，我會信守承諾將你需要的藥劑給你。”

黑口罩下，Eris的角扯起一戲謔的弧度。

沒有說話，抬起信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天漸暗，方才還布著的烏云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

Gods Arrow的基地已經被暮寒玨的人掀了個天翻地覆，有酣戰過的地方留下殘櫞，燃著熊熊烈火。

Eris的刀尖頂著陸斯霆的脖頸，另一只胳膊用力環防止人質掙。

看著步步的暮寒玨，語帶威脅：“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暮寒玨譏笑：“你殺，我瞅瞅。”

陸斯霆：“……？”

什麼塑料兄弟啊？他現在命懸一線，暮寒玨竟然不救他！

Eris挾持著陸斯霆，一步步朝后方退去：“暮寒玨，你的膽量真的很大。”

“彼此彼此。”

暮寒玨向四周掃視，選定了一突破點。

他迅速掏槍扣扳機，一顆子彈著Eris的側臉向后飛去，掀起的熱浪灼斷了口罩上連接耳朵的棉線。

“砰——”

Eris的口罩應聲從口鼻上飄下，隨之掉落在地的是藏在口罩中的變聲。

Eris瞳孔，在陸斯霆轉眸想要看清廬山真面目時，用力甩手將陸斯霆丟了出去，同時引了埋在地板之下的微型炸彈。

“轟——”

巨響帶飛塵。

硝煙中，Eris一個箭步沖向暮寒玨，一道屬于陸斯霈的聲音終于在此刻乍現：

“姓暮的，老子他媽和你拼了！你害老子掉馬甲啊！！”

暮寒玨挑勾笑，戲謔道：“果然是你。”

“老子是你大爺！”

兩人扭打間，窗外的雪越飄越大，早已從撒鹽空中的大小過渡了鵝大雪，垮了樹枝。

駭人的冷風從窗子向室灌，余依瑟瑟發抖著從睡夢中驚醒。

坐在床上醒了醒盹兒，站起來將窗戶關嚴。

余依站在窗前看著自己的倒影良久，皺了皺眉。

睡前，是將窗戶關嚴實了的，這風雖說呼嘯的嚇人，但還不至于嚴重到能將窗戶吹開。

低眸，余依看著窗臺之下的某個角落。

的狙擊槍不見了。

暮寒玨走后，專門把槍放在了自己能夠得到的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這不時之需竟然來的這麼快。

余依朝手心哈了口氣又暖，沿著墻邊在臥室溜達了一圈。

如果房間存在能藏人的暗格的話，勢必存在一堵空墻。

艷而凌厲的狐貍眼停留在墻壁上一幅長長的壁畫上。

沒什麼特別的容，只是深藍的天空和一彎月。

“月亮……皎月……林皎月？”余依喃喃著，找來椅子踩上去，將壁畫摘下來放在了一邊，曲起手指在相框背后的墻壁上敲擊。

試過幾后，勾淺笑。

雕蟲小技罷了，倒是要看看，暮寒玨的表姐能整出什麼花活來。

余依推開門，小心翼翼地朝下走去。

每向下走近一步，側的應燈就會隨的腳步亮起，直到將整個地下室照亮，余依看清了端坐在扶椅上喝茶的林皎月。

從容不迫地放下杯子，仿佛余依站在面前與否并不重要。

林皎月抬起頭，笑瞇瞇地對余依說：“弟妹，又見面了，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