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位前已經站了幾個人，秦初不好意思讓聞先生去排隊，正要拒絕，聞懷予已經帶走到空閑的長椅邊。

男人拿出前襟口袋里的方巾，認真了一遍凳子，才按著的肩膀坐下。

“在這里等我，”他把一口袋娃娃放在邊，彎下腰點了點鼻尖上的紅痣：

“想吃其他的就給我發信息，一起都給你買回來。”

說完穿過來往的人，走到對面，站在隊伍末端。

秦初低頭看了眼放在地上的袋子，再抬頭看他，眼睛又酸又漲。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周末，秦德山難得接下一次鋼琴課，回家路過刨冰店時，秦初和爸爸撒，央求他停一會車。

當時秦德山不僅沒減速停車，反而加速通過，還不忘把當時只是初中生的秦初數落了一頓。

不是怕吃了冰的不舒服，也不是怕路邊攤販衛生不達標，而是板起臉教育：

“我怎麼說也是一個公司的總經理，怎麼能去買這麼廉價的零食！”

“初初，你怎麼喜歡吃這麼窮酸的東西？”

窮酸？

孩不懂一個小小的零食怎麼能和窮酸扯上關系，囁嚅著，終究沒把解釋的話說出口，只是安靜地低下了頭。

其實想說，不需要爸爸下車去買，只需要等我一下。

從那以后，秦德山再也沒有接送過。

此起彼伏的賣聲將秦初的思緒拉回，目陡然和清亮的眸子相撞，人那頭的男人扯了扯，笑容帶著些懶散。

俊逸的臉上卻沒有毫嫌棄不耐。

他是聞先生，是震寰的掌權人，是聞家的小兒子，集萬千寵于一。

這樣一個如月如雪，端方矜貴的男人，會帶來這樣有煙火氣的地方約會。

會學著給抓娃娃，為了排隊買刨冰，只因為目多在上面停留了一會。

如果……如果不是假結婚，如果可以和他相敬如賓，那……

可不可以喜歡他？

愫在目來回間流，坐在車里的嚴立死死攥著方向盤，盯著前方遠遠互的男，牙齒咬得“咯咯”響。

兩人進游戲區他就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看秦初言笑晏晏的看聞懷予。

看著聞懷予牢牢抓住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松開。

為什麼？聞懷予憑什麼橫一腳，奪走了原本是他的未婚妻！

嚴立雙目憎紅，過量的酒讓他的腦袋昏沉，恍惚間，他聽到腦海里徘徊著一道聲音：

沒有了聞懷予，一切都可以回到原點。

對！沒有了聞懷予，秦家定然也不會再要秦初回去！

他不介意秦初和聞懷予的過去，他只要回到自己邊！

停在原地的車不斷發出“轟轟”的加油聲，秦初依的目徹底扯斷嚴立的理智，他松開手剎，朝聞懷予的方向踩下油門……

低沉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時，秦初像是有了什麼預，心臟驀地一，猛地站起來。

“砰——”的一聲，車子直直栽進刨冰攤，周圍響起驚呼，秦初往前走了幾步的子頓時僵住，了力跌坐在地。

尖呼喊聲不斷，可什麼也聽不到，渾冰冷，耳畔只剩尖銳的嘶鳴，刺得不過氣。

雙手努力撐在地上，幾次使勁想站起來，卻又重新跌坐回去，四肢都已經不再聽使喚。

著幾分鐘前男人站的地方，早已經沒有了人影，秦初使勁一下又一下敲打著自己的口，眼淚奔涌而出，讓看不清前方。

也看不到他。

一陣又一陣的恐懼噴薄而出，秦初痛苦地抓著頭發，間溢出絕的嗚咽。

母親和哥哥的車禍并沒有親眼看見，當時的恐懼和此時的絕織，幻想的畫面和眼前的混重疊，讓心臟撕裂般的疼。

幾乎是趴著一點點往車那邊挪去，盈盈杏眼一片死寂消沉。

蒼白的止不住的哆嗦，想喊，想他，可是發不出聲音。

過車底的隙，能看到散落的小料，混著刺眼的紅，蜿蜒滿地……

媽媽……哥哥……聞懷予……

秦初渾發麻，大口著氣，指尖扣掌心，借助周圍所有可以借助的力量站起來。

巍巍站立，前方車旁圍了一堆人，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腳，一步一步艱難向前挪。

圍起的人群中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有人焦急撥打著報警電話，秦初什麼也聽不到，木然的找尋著那個悉的影。

眼淚決堤，顧不得去，想找到他，又怕……找到他。

一切都發生的如此突然，當后傳來汽車的轟鳴時，聞懷予下意識拽起做冰的阿婆，猛的往左邊倒去。

僅僅一秒鐘的時間，跑車和兩人堪堪而過，撞進攤位。

阿婆是被聞懷予護著摔倒的，老人家沒什麼大礙。

反而是墊在下方的聞懷予，因為巨大的沖擊力手肘落地，疼得他站不起。

待緩過勁來，他和趕來幫忙的好心人將阿婆扶起，強忍著痛慌尋找著孩的影……

還好不好？有沒有被嚇到？

人群中進一個瘦小的影，的目是聞懷予從未見過的死寂，像是一行尸走，毫無生氣。

目相接，他呼吸一滯，試著喊了一聲：“初初。”

被住的人先是遲疑了一瞬，艱難的張了張，然后渙散的目才逐漸聚攏，幾乎是撞進聞懷予懷中。

秦初的手用盡全力環抱住聞懷予，待能到男人的溫和起伏的呼吸時，才真的確定了這不是夢，在他懷中無聲大哭。

聞懷予的心撕裂般的痛，他一下又一下的著秦初的頭，著聲音安：

“初初乖，沒事了，初初乖，沒事了……”

懷中的人渾抖，前襟被眼淚濡，聞懷予將人圈在懷里，一遍又一遍安著。

他的聲音依舊溫清潤，垂眸掃過孩摔破的手，青紫的膝蓋，眸逐漸冷冽。

視線往下，瞧見秦初不知什麼時候跑丟的鞋，臟污的腳，擱在孩腰間的手霎時握，有力的手背青筋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