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聞懷予心顯然很不好,雙手攥著方向盤,骨節泛著青白,下頜繃。
催眠是一個極耗力的過程,加之想到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小姑娘的面龐也難掩疲憊,垂著頭盯著地面發呆。
走了一半路,竟是再也打不起神,靠在車窗玻璃上沉沉睡去。
看見小太太這副低落的模樣,聞懷予愈發心疼的不行,不得立刻把秦德山抓來暴打一頓,問他當年到底和秦初說了什麼。
不過他肯定是記不清了。
聞懷予不能理解,在兒最無助傷心的時刻,作為秦初唯一可以依靠的家人,秦德山非但沒有對多加關心,反而對不聞不問。
明明家還在,卻沒再能得到一點家庭的溫暖。
明明還有家人,卻沒再能得到一點父。
甚至還要為了那要死不活的半吊子家業,差點賠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聞懷予越想越是難,煩躁地把領帶扯松,深邃清冷的瞳仁中此刻晦暗洶涌,心疼和憤怒織。
余瞥見小太太恬靜的睡,他一手擋在前,一手小心地轉方向盤,往聞家老宅方向駛去。
沒關系,缺失的親由他來彌補,他的家人也同樣是的家人。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愿意給。
-
秦初是被人醒的,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像小時候那樣,溫慈的“初初”。
見悠悠轉醒,聞懷予才按下了車窗。
“初初,怎麼半天都不下車,和懷予吵架了?”莊韻詩笑容和善,手進車里,替秦初把碎發別在耳后。
聞懷予的車剛進院子就看到了,急急起走到門口迎,卻等了半天小兩口也不下車。
這才走過來,敲了敲車窗。
“我怎麼敢跟初初吵架,是在車里睡著了,不想吵醒。”聞懷予適時出聲替解圍,臉已經恢復往日清雋溫和的模樣。
“車里窩著怎麼睡得舒服,”莊韻詩急了,干脆自己手打開車門,催促秦初下車,“走走走,回家睡,懷予的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舒舒服服去樓上睡。”
秦初乖巧地解開安全帶,任由莊韻詩帶著往家里走,目始終停留在被牽住的手上。
這雙手又熱又,和媽媽一樣。
過往和媽媽相的畫面爭先恐后從腦中閃過,眼眶一熱,出另一只手覆在莊韻詩手上。
莊士這會正在數落聞懷予不會照顧人,察覺到秦初的作,回過頭來問:初初,怎麼啦?”
秦初說不了話,啟無聲了句:“媽媽。”
“嗯,媽媽在呢,我家初初什麼委屈了?和媽媽說說。”
莊韻詩向來會察言觀,這會看秦初狀態不對,干脆轉過牽住的雙手,關切地看著。
“媽媽。”小姑娘的眼淚奪眶而出,又了一聲。
“哎,”莊韻詩無比耐心地回復,抬手替去眼淚,“初初跟媽媽說,誰欺負你了?爸爸媽媽給你撐腰,別哭。”
說完不著痕跡地和秦初后的聞懷予對視一眼,他只是搖了搖頭。
顯然這會不方便說話。
“走,進去坐下慢慢說。”
聞徹今天休息,本來坐在客廳看平板,這會聽到腳步聲也抬起頭,笑著問:“初初回來了?”
瞥見兒媳婦垂著頭,眼眶紅紅的樣子,他氣不打一來,了眼鏡對著落后幾步的人大喊:“聞懷予!你是不是欺負了,啊?”
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那雙手叉腰的模樣,倒像是聞懷予才是他婿。
秦初更像這家的閨。
小姑娘被聞徹的大嗓門下了一跳,著急拿出手機來打字,遞給聞徹:「爸爸,聞先生沒有欺負我,是我想媽媽了。」
然后又把手機遞給莊韻詩看。
在場的人自然知道秦初說的媽媽是去世的母親,只不過聞徹裝作不明白,緩下語氣來:“想媽媽就多回家來,可是每天都念叨著你呢。”
這話不假,莊韻詩總擔心聞懷予不夠心細,照顧秦初不夠周到。
“媽媽也想初初呢,”攬著秦初的肩膀坐下,順著聞徹的話說,“可能我們母心有靈犀,媽媽今天燉了烏湯,正準備晚點給你們送去,你就回來了。”
大家熱熱鬧鬧這麼一聊,倒是把秦初傷的思緒沖淡了不。
莊韻詩和講小區鄰居家的八卦,講聞知予聞懷予小時候的糗事,直到小姑娘終于沒忍住噗嗤笑出來,才放下心。
轉頭給聞懷予使了個眼,他去廚房幫忙端湯,借機打聽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德山真是個狗東西!”莊韻詩撇著湯上的浮沫,恨恨地說,“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見過這麼狼心狗肺的爹。”
說他不稱職吧,他把私生寵得跟什麼似的。
說他稱職吧,又對親生兒子兒不聞不問。
真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謂。
“我不想就這麼帶回家,讓一個胡思想,”聞懷予倚在墻上,雙手抄兜,半垂著眸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哄,怕哪里說不好做不好,越發惹傷心。”
莊韻詩悠悠嘆了口氣,認真打量起站在面前的小兒子。
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學習能力強領悟力高,只要他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沒有做不的。
只有在秦初這里,他消沉失落,手足無措。
“醫生說初初安全缺失,我努力去做一切我能做的,但好像都沒有什麼效果。”
他是不是給不了需要的安全?
他在怪自己。
“怎麼會,你對初初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有多在意秦初,別人或許不知道,莊韻詩還能不知道嗎?
“只是懷予,你想過嗎?安全不單單現在日常生活里的小事,不僅是掛念,聯系,對好。”
莊韻詩笑得溫,許多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懷予,你和初初說過你喜歡嗎?”
“明明白白表達自己心意,比其他任何東西都重要,這才是安全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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