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腳步一頓，櫻雪和劍蘭也圍了上來。

尤其是櫻雪，厲聲道，“大膽狂徒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小姐的閨名！”

裴文濟神一怔，立即拱手作揖。

“小生并非有意冒犯小姐，而是小生只知道小姐的閨名，急之下口而出，冒犯之，還請小姐諒解。”

“為何你會知道我的閨名。”

楚云汐打量他，來人面容清俊，氣質溫潤，倒不像是位登徒子。

但是……確實不認識他啊。

裴文濟抑著心的喜悅，“小姐，可記得東縣長青客棧，您曾給了小生十兩銀子解圍，小生說要還您，可您的丫鬟卻說不必還。”

“小生自覺有愧，第二日，便送了一把折扇給您。”

櫻雪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日沒銀子付賬的窮書生，當時差點被掌柜攆了出去。”

“是我們小姐好心，接濟你十兩銀子！”

櫻雪默默打量他，沒想到幾日沒見，倒是出落的人模狗樣了，這服也不止十兩銀子了。

裴文濟白皙的面泛紅，臉上帶著淡淡的窘迫。

“正是小生。”

楚云汐也想起來了，“可即便如此，公子又是如何得知我閨名的呢。”

想到了那把折扇，又問，“公子扇子上畫的可是江南煙雨圖？”

裴文濟抬眼看。

青綰作仙髻，臉上雖黛未施，但也不見朦朧的清愁。

一陣微風吹來，吹落一縷鬢發，烏黑的發劃過白皙的臉頰，有種無法形容的。

裴文濟一時看呆了，竟忘了回答。

昨日太子約他午時三刻來此踏青騎馬，沒想到他會在這里偶遇心中的神。

難道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楚云汐見他眼神癡傻，疑道，“公子？”

裴文濟回過神，“小生唐突，那日聽小姐的爹爹喚您憐憐，便記下了。”

“小生不知道小姐的大名，今日偶遇小姐想要謝，一時急，才會口而出。”

楚云汐心道原來如此，聽著他繼續道，“小生送小姐的折扇，的確是一副江南煙雨圖，上書裴湛清敬贈。”

“小生名裴文濟，湛清正是小生的字。”

裴文濟剛中狀元，上還留著讀書人的謙卑和真，故而一口一個小生。

他從未同一名子說過這麼多話，話說完，俊臉已是微微泛紅。

楚云汐了然點頭，“裴公子倒是位禮尚往來，知恩圖報之人。”

怪不得會平白無故多了一把折扇，今日才算弄明白。

顧承沐站的位置，只能清晰地聽見裴文濟的那聲“憐憐”。

但夜羽會讀語，故而將三人說了什麼，一五一十復述給了太子。

顧承沐聽后，上冷意驟減。

原來兩人并不悉，裴文濟楚云汐“憐憐”，只是從楚珣口中得知。

而那把折扇，只是十兩銀子的回禮。

楚云汐甚至都沒打開仔細看過，所以曬書畫那日，才會以為是買的。

但裴文濟的慕卻是真的，他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的妃子。

顧承沐朝涼亭走了過去。

櫻雪聽見小姐的話，不免想起了太子，“誰說不是呢，不像有些人，不識好歹！”

“拿了銀子連聲謝都沒有，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活像別人欠了他似的。”

裴文濟一怔，但他知道小丫鬟說的不是自己，也不會多事去問。

“請教小姐尊姓大名。”

他話音剛落，顧承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裴卿，你竟然在這里，讓孤好找。”

亭中人無論是誰，對太子的聲音全都太悉了，下意識要朝他行禮。

顧承沐一擺手，“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接著，他冷冽的目看向櫻雪，“下去。”

櫻雪剛剛說了太子壞話，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臉泛白默默退下了，站在涼亭之外。

楚云汐驚詫在太子那聲“裴卿”中，回不過神。

裴文濟在一旁雀躍道，“殿下，您不必再派人幫臣尋找畫像上的子。”

他俊臉微紅看一眼楚云汐，“眼前這位便是。”

“你說？”顧承沐明知故問，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

裴文濟什麼都不知道，輕輕點頭，“正是。”

楚云汐聞言，心里“咯噔”一下。

雖然不明全貌，但也猜到了幾分，腦中迅速回憶著與之相關的所有事。

“是孤的側妃。”

“側妃”兩個字，顧承沐咬的很重，似乎是在提醒著什麼。

裴文濟渾一凜，忽地想起太子那日渾沉的模樣。

原來不是他的錯覺，太子的確是發怒了。

朝中誰人不知，太子獨寵他的楚側妃，就連皇后的表侄，都被送到慈悲庵祈福去了。

他這是……覬覦太子的人啊。

裴文濟慌忙跪下，一個頭磕在地上，“殿下，微臣實在是不知。”

他怕連累楚側妃的清白，慌忙又道，“微臣不曾得知楚側妃的姓名，只在楚大人口中聽說過的閨名，才會如此唐突，還殿下恕罪！”

顧承沐“好心”扶起了他，“裴卿請起，不知者不怪。”

他看了楚云汐一眼，“況且，孤側妃的品，孤了解，心中除了孤，沒有別人。”

楚云汐將頭撇了過去，不想理他。

聽到這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太子哪會這麼好心陪郊游，今日之事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一場戲！

一定是裴文濟畫了自己的畫像，說了客棧解圍的經過，托太子幫忙找人。

太子回來，恰巧又在院中看見了那把折扇，他一向多疑，定是認為和裴文濟有什麼不可告人之。

所以，太子這兩日才會如此古怪。

夜里如狼似虎一般，整夜整夜的折騰，都要給撞散架了，但凡眼淚汪汪哭求，就會變本加厲，懲罰一般。

白天，伺候他沐浴更，總是變著法地挑的病，不是領口的盤扣太，就是腰上的革帶太松。

最可氣的是，沐浴的時候，還會讓幫他……

真是氣死了！

顧承沐沒計較楚云汐的對自己的冷臉，目從臉上收了回來。

裴文濟沒想到太子如此深明大義，心底一崇敬油然而生。

“殿下氣度斐然，日后必定是位明君，臣愿誓死追隨殿下！”

顧承沐目看向埋伏在暗的弩機手，角微翹，欣然接了他的夸贊。

裴文濟很識相，說完話就走了，顧承沐更是沒給楚云汐介紹他，任何說話的機會都不再給。

楚云汐真的很生氣，有什麼話太子不能直接問，非要故弄玄虛來這麼一出，讓所有人都難堪。

懶得理他，又不能罵他，氣得臉朝外看風景。

顧承沐笑著走過去，攬的肩。

“憐憐，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