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衛在山下找了一天，也不見楚側妃的蹤跡。

夜里下起了暴雨，纏著油布的火把俱被暴雨澆滅，眾人沒法，只能暫住寺中，等雨停了再繼續找。

暴雨陸陸續續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上午才停。

天氣放晴后，眾錦衛立刻下山，于傍晚時在下游尋到一被泡發的尸。

尸已經看不清五了，但是腰上的白玉牌，雕刻著皇家才有的龍紋。

錦衛立刻回宮稟告，永嘉帝聽后面難看。

他沉了片刻道，“沐兒在外為大晉浴戰，他的側妃卻死在了京中，此事實難代。”

“傳朕的口諭下去，著禮部按照太子妃禮儀，將葬皇陵。”

“不可！”

永嘉帝話音剛落，沈貴妃就打斷了。

“臣妾有幾句話，要跟陛下單獨說。”

殿中下人立刻有眼地下去了。

“人都死了，你還想怎樣！”永嘉帝臉不算好。

沈貴妃明顯不喜歡楚側妃，那些人之間的爭斗，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代表他什麼都看不。

讓楚側妃去平安寺祈福，雖說是沈貴妃的主意，但命令卻是他下的，沐兒回來得知此事，心里一定會埋怨他這位父皇。

沈貴妃聲道，“陛下，不是臣妾非要難為這位楚側妃，而是國師曾為太子批命，說太子有之災，只有他的命定之人才能化解。”

永嘉帝聽見“國師”二字，臉上不耐的表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凝重，聽著沈貴妃繼續道。

“臣妾因此事，特意去平安寺問過無覺大師，他親口告訴臣妾，太子邊有兩名子，一名是他的命定之人，一名則是災星臨世。”

“陛下想想，那次在獵場，是誰用命護著沐兒，為他擋下之災，沐兒又是用命在護著誰。”

永嘉帝聽后若有所思起來，半晌才道，“既然有此事，你為何不早些跟朕說。”

沈貴妃出幾分委屈的神，“陛下，楚側妃是皇后娘娘挑選宮的，臣妾若是將此事告知陛下，陛下埋怨皇后娘娘，那臣妾可就是罪人了。”

“而且您也看見了，那逆子有多在意他那位側妃，臣妾苦口婆心勸過他多次，他非但不聽，還屢次因此頂撞臣妾。”

“陛下日夜為國事憂心，此等小事，臣妾怎敢去勞煩陛下，讓你們父子生嫌隙。”

永嘉帝沉了片刻，“還是你思慮周全，這件事委屈你了。”

“皇兄為國師，他的話一定錯不了。”

提起國師，永嘉帝的臉上出幾分崇敬。

“他能提示沐兒，就說明此事非同小可，既然如此，就將楚側妃在皇家玉牒之中除名，送回楚家安葬吧。”

沈貴妃臉上終于出了笑容，“陛下說的有理，沐兒的太子妃，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怎可讓這晦氣之人鳩占巢。”

楚云汐跳崖一事，沈貴妃初聞時的確有幾分震驚和慌，但想到這個喪門星終于除了，心中就涌上一陣暢快。

有陛下在后撐腰，沐兒回京怪罪也不怕，再說是沐兒的生母，他還能將如何。

沈貴妃聽完永嘉帝下達命令，才安心回未央宮。

左腳剛踏進未央宮，就聽見下人來報。

“貴妃娘娘，許夫人來了，正在小花廳候著。”

沈貴妃扯一笑，“知道了。”

花廳之中。

許夫人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走，臉還腫著，看著有些稽。

一抬眼見沈貴妃來了，像是有了主心骨，立刻拉著道，“姐姐，那姓楚的賤人死了，這可如何是好，我去過山上，太子回來會不會怪罪我。”

太子冷無，殺伐果斷的名聲在外，許夫人也有些害怕。

沈貴妃坐在一旁的玫瑰椅子上，臉有些不悅。

“當初你沒事找事，非得去山上，還要本宮去給你找場子，現在知道怕了。”

許夫人面一沉，委屈道，“姐姐，我不過是去山上拜菩薩而已，是那賤人認出我是婉兒的娘親，先挑的事。”

“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啊，當年你和……”

“住口！”

沈貴妃厲聲道，“你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本宮嗎。”

許夫人跪在了沈貴妃面前，“姐姐，妹妹不敢！”

“妹妹的意思是，只有咱們姐妹才是一條心啊，無論什麼時候，妹妹都會為姐姐著想，不該說的話一定會爛在肚子里。”

沈貴妃消了怒氣，扶起，“你放心，有本宮在，太子怪不到你頭上。”

“再說，你是他的姨母，親為大，沐兒小時候，有一次從樹上掉下來，還是你接住了他，一只手都臼了，這可是救命之恩！”

“后宮最忌諱子獨寵君，他若是因為一個人你，那些史的唾沫星子也會將他淹死。”

許夫人聽見這話心中稍安，隨即也坐了下來。

想了想，覺得楚側妃死的時機是真好，正好給婉兒騰地方了，也免得太子寵楚側妃，婉兒傷心。

不過……

許夫人言又止道，“那立婉兒為太子妃一事……”

人就是這樣，沒了生命之憂，立刻就開始肖想榮華富貴了。

沈貴妃垂眸理了理袖口，“放心吧，本宮已經在陛下那里為鋪好了路，待太子回來，只要陛下圣旨一下，他不立也得立。”

許夫人這下徹底放心了，“姐姐真有本事！”

*

五日后，太子班師回朝。

晨熹微，太和殿的金瓦上凝著清晨的珠，像是人的眼淚，恍然下墜。

顧承沐一戎甲未卸，直接去了太和殿，永嘉帝和朝中大臣皆是一番夸贊。

當永嘉帝問他要什麼封賞時，顧承沐跪在了地上。

“兒臣不求封賞，唯有一愿，請父皇恩準。”

永嘉帝滿臉喜，“吾兒請講。”

顧承沐抬起頭，堅定的目著幾分熾熱。

“兒臣懇請父皇賜婚，擢升楚側妃為太子妃。”

永嘉帝目閃爍，隨即輕咳一聲，用只有他和太子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聲“好”。

之后他馬上又道，“此事需知會你母后一聲，你一路奔波，先回東宮歇息吧。”

顧承沐眉頭微蹙，心中忽覺不安，但仍舊恭敬行禮。

“兒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