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人工湖畔。

高挑纖細的影走來，姜玉硯眼睛轉：“你終于來了。”

溫令月穿著淺藍大，容冰涼：“姜玉硯你來學校發什麼瘋？”

“不發瘋你能來見我？”

溫令月不耐煩：“說吧，什麼事？”

姜玉硯笑容慘淡：“我被研究所辭退了。”

秋風拂過湖面，四周安靜。

溫令月面無表，等著他的下一句。

“我能進你的實驗室嗎？”姜玉硯問。

“你做什麼夢？”

溫令月打破他的妄想：“我們實驗室不收垃圾。”

姜玉硯心口鈍痛，他深吸口氣：“對不起。”

“我想清楚了，我當時應該聽你的。”

“我知道你氣我，你打我罵我都好，我都認。”

他想抓住溫令月的手，溫令月側避開。

“滾。”冷若冰霜。

“令月！”

姜玉硯很痛苦：“我知錯了，你就別生氣了。”

“你讓我進研究所，我們強強聯手，一定能研發出更多藥，名揚醫學界。”

溫令月笑了：“姜玉硯，我不和廢合作。”

姜玉硯的心被刺了下，哀聲道：“我只是失敗了一次，你給我個機會證明自己。”

“我可以的，你給我個機會。”

他強調道：“我有能力的。”

溫令月破他的虛偽：“姜玉硯，你既然有能力，又為什麼要來求我？”

姜玉硯臉一白。

溫令月回道：“因為你研發能力一般，名聲也毀了！”

過于直白的話讓姜玉硯到窒息。

他的聲音在抖：“是你對我有偏見！”

“我來求你，因為你是我的……”

他覷見溫令月的冷臉，忽然膽寒。

“令月！”

他流下兩行淚，這些天積的緒沖擊著他的理智：“你非要這麼對我嗎？”

“因為你，爸和姜玉都進了監獄。媽常年以淚洗面，眼睛都哭瞎了，現在纏綿病榻，痛苦度日。”

“現在你也要把我往絕路上？”

溫令月眉目如刀：“姜肅盜竊商業機，姜玉買兇殺我，他們難道不該進去？”

“至于林婉意，就算死了也跟我沒關系。”

近姜玉硯：“記住，我姓溫。”

姜玉硯慘然一笑。

“好，好得很。”

“你果然狠心。”

他站在湖邊，眼底迸發出一抹決絕：“溫令月，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投湖自盡！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狠毒！”

“看你是怎麼把我死的！”

風吹來，溫令月站在原地，眼底一片漠然。

四下無聲，只有秋風瑟瑟。

姜玉硯僵住了。

溫令月看著他，一臉冷漠，仿佛他是死是活都跟沒關系。

“溫令月！”

姜玉硯被刺激到，大喊一聲，跳進人工湖。

冰冷刺骨的湖水淹沒他的口鼻，窒息襲來，姜玉硯痛苦地在水里撲騰。

岸邊，溫令月仍站著。

“救我……”

姜玉硯剛跳下去后悔了，他朝溫令月出手。

溫令月沒有作，眉眼清寒。

姜玉硯今天就是死在這兒，也不會皺半分眉頭。

湖面，姜玉硯用力探出腦袋，拼命往岸邊游。

他要活。

他不能死在這兒。

艱難地游到岸邊，姜玉硯用手扣住草地，青白枯瘦的臉像一個水鬼：“救救我……”

溫令月笑容玩味：“姜玉硯，說好的投湖自盡呢？”

姜玉硯冷，心更冷。

他模樣凄慘，幾乎要被凍死：“你果然狠心！”

他都要死在面前了，依舊不為所。

溫令月勾起：“姜玉硯，你要以死相我當然不會攔著你。”

“可惜，你還是怕死。”

轉離去，淺藍的角翩飛，清冷綽約。

姜玉硯看著的背影，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一刻鐘后，重度失溫的他被人發現，送去醫院搶救。

*

姜玉硯剛恢復意識，就覺得有人在哭。

他費力睜開眼，模糊的視線看到床頭枯瘦的影：“媽？”

“硯兒！”

林婉意滿臉淚痕，痛哭出聲。

形枯瘦，蒼老的臉上生出大片黃斑，眼睛蒙著層翳，整個人像被風干的朽木。

“媽，醫生說你不能再哭了！”

姜玉硯焦急，想要一子，卻發現自己半邊子都是木的。

“……我這是怎麼了？”

“醫生說你神經損，需要靜養。”

林婉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端端的你怎麼會落水？”

姜玉硯僵住。

錐心的疼痛襲來，他笑容凄慘：“溫令月好狠的心！”

林婉意臉一變，枯黃的手指抓住姜玉硯：“你又去找了？”

“你不該找的！”

驚怒加，眼淚流得更兇，整個膛劇烈起伏。

“斷了我的路……”

姜玉硯也哭了，抑的緒噴發而出：“我被辭退了，沒有人找我做科研……我只能去求。”

他不該把事告訴林婉意的，但他太痛苦了，他沒忍住。

“明明之前對我很好。”

極端痛苦下，人就容易追憶往昔：“幫我清理實驗室，做定分析，記錄實驗數據……”

“如今怎麼都變了！”

姜玉硯滿腔悲憤：“我低聲下氣地求，甚至以死相，但一直冷眼旁觀！”

“好狠的心！”

林婉意眼前發黑，用力摁住心口，息道：“你不許，不許再找了。”

“不可能！”

姜玉硯倔勁兒上來了：“我就要纏著，是我妹妹，一輩子別想擺我！”

“不許！”

林婉意一口氣沒上來，晃了晃，忽然跌坐在病床上。

“媽？”

姜玉硯陷恐慌：“媽？！”

林婉意攥著心口的手松開，臉上浮現一抹灰敗。

姜玉硯如墜冰窟，他慌地摁鈴。

護士趕到，很快抬了擔架過來。

“快去送搶救。”

一群人烏泱泱的來，又慌里慌張的走。

姜玉硯追到了搶救室。

他半邊子都是木的，步履蹣跚，路上跌了好幾跤，好不容易來到搶救室外。

紅燈亮起，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竄上后頸，姜玉硯牙齒都在打。

不會的。

不會的。

媽一定不會有事的。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等到紅燈熄滅，醫生走出手室，哀痛道：“病人急心梗死引發心臟破裂。”

“搶救無效……亡。”

剩下的話姜玉硯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兩眼失神，像是被人走了骨頭，跌坐在地上。

姜肅坐牢，他前途盡毀，林婉意就是他唯一的神支柱。

現在這柱子也塌了。

*

天氣漸寒，溫令月邀參加國際學流會。

年輕有為，研發出的新藥迅速占領市場，是整個醫學界炙手可熱的人。

“溫總恭喜啊，你那款藥現在基本鋪平市場了。”

醫學專家李真文笑著走來，語氣頗為艷羨。

“藥效好，應該的。”

溫令月沒有謙虛。

李真文又問：“溫總今天來準備了什麼議題？”

“關于呼吸系統疾病的防治。”

閑聊幾句，溫令月來到會議廳。

一上午過去，學流會進行大半。

溫令月去了趟洗手間。

四周無人，溫令月正在洗手，鏡子里忽然照出一道黑影。

轉頭，瞧見一張狠的臉。

“姜玉硯，你怎麼混進來的？”

溫令月看著他，蹙起眉頭。

姜玉硯臉頰深陷，顴骨高高凸起，凹陷的眼窩里托著兩顆暴突的眼球，瞧著瘆人。

“媽死了。”他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溫令月一頓，出紙巾凈手。

“得知我要找你，緒激，突發心梗死。”

將紙巾扔進紙簍，溫令月抬步便走。

姜玉硯攔住，語氣很輕：“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溫令月掀眸：“說什麼？說林婉意被你氣死了？”

姜玉硯腦袋一嗡，凹陷的眼窩里兩顆眼珠幾乎要出來。

“媽是被你氣死的！”

“你居然一點悔過心都沒有。”

姜玉硯臉扭曲：“溫令月我告訴你，你現在立刻讓我進研究所。”

“從今以后你要幫我做研發。”

“你的研發論文、果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