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令月忙得連軸轉。

學醫、跳舞、研發香品、籌備公司……

所有人都覺得太累太拼了，可溫令月這個過程，樂在其中。

十八歲那年，驚蟄。

雨連綿，溫令月從工廠出來，在路邊打了輛網約車。

司機十分鐘后才到。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下雨路上有點堵。”

春寒料峭，溫令月鉆進車：“沒事。”

司機是個話癆，和閑話扯家常：“小姑娘，工廠這塊偏的，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看公司的產品。”

司機又問：“你們做什麼產品？”

“香。”

司機笑了，“我老婆喜歡香，你們做什麼香，什麼名字？”

溫令月覺得車里的暖風吹得有點難，回道：“我們產品還沒上市。”

……

一小時后，溫令月回到家。

傅遠章今晚有應酬，溫令月一個人沒什麼胃口，沖完澡就回房休息。

“轟隆隆——”

春雷乍響，傅遠章推開家門，隨手摘下腕表，敲響溫令月的房門。

無人應答。

傅遠章推開門。

溫令月已經睡，模糊的囈語傳來，傅遠章打開床頭燈。

“冷。”

溫令月臉蒼白，眉頭蹙，像是做了噩夢：“琴姨……”

“媽……”

傅遠章向額頭的手一頓。

額頭冰涼。

傅遠章喚醒溫令月。

溫令月腦子昏沉，迷迷糊糊道：“好冷啊。”

私人醫生很快過來，留下兩盒藥。

溫令月暫時沒吃藥，在床上，很快又睡去。

夜里發起燒，滿臉通紅額間冒汗。

“傅遠章……”

“媽……”

傅遠章守著，聽見的囈語，眼神復雜。

一夜過去，天大亮。

溫令月退了燒，醒來后口干舌燥。

傅遠章遞來一杯溫水，忽然問：“令月，你想見你父母嗎？”

溫令月沉默好一會兒，低聲道：“我想。”

傅遠章撥開鬢邊的碎發：“可這世上不是所有父母都自己的孩子。”

溫令月腦袋很沉，反應好幾秒才理解他的意思：“他們拋棄我，是因為他們不我？”

傅遠章攥手，沒做聲。

溫令月長睫垂落：“那我也想見一見他們。”

“問他們為什麼拋棄我。”

“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是……不我。”

傅遠章慢慢抬起的臉，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好。”

才18歲。

還是會親。

那就見吧，姜家最好能好好待，若是不能……那就再倒閉一次。

*

姜家。

姜肅心愉悅：“找到那孩子了，溫令月，在孤兒院待了十六年，后面考上了華醫。”

林婉意嘆氣：“找了這麼久總算找到了，我們明天就去京城。”

“爸，媽，我走了……”

姜玉哭著從樓上走下來。

“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姐姐在孤兒院這麼多年肯定很苦，等回家你們就把我的房間給。”

“你們這麼多年給我準備的東西，我一樣也沒帶走，通通留給。”

“玉只是心痛，以后再也不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姜肅和林婉意皺眉。

“說什麼胡話，就算回來了，你也一樣是姜家的兒！”

姜玉哭得人憐惜：“我有爸媽這麼多年的疼，姐姐肯定會介意的，我不能讓你們為難……”

“敢！”姜肅豎眉。

林婉意拉著：“你這麼懂事，誰忍心讓你走，放心，你就在姜家住下。”

姜玉哭喊：“可我不是姜家的兒，我沒臉再待下去。”

寵了十八年的兒哭得這麼傷心，林婉意和姜肅實在心痛，兩人對視一眼。

要不……先把那孩子接回來，對外就說是養，免得玉難做。

兩人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帶著姜玉飛往京城。

京城。

溫琴抹淚：“令月，你父母找到了，是陵城人，他們明日會來京城。”

溫令月愣在當場。

“真的？”

“真的。”

溫令月給傅遠章打了個電話，很是激：“遠章，我父母找到我了。”

“他們明天就來京城見我。”

電話那頭的傅遠章站在落地窗前，目深邃：“這是好事。”

他希姜家識相點。

*

翌日。

溫令月去機場接機。

姜肅一家下了飛機，順著人流往外走。

他們一眼看見人群中的溫令月。

太出挑了。

十八歲的年紀，眉眼清艷，氣質干凈，靜靜站在那兒，便有一種旁人沒有的獨特氣質。

姜家人驚訝。

他們看過溫令月的照片。

如今看見本人，只覺得溫令月和照片上完全不像。

明艷青春有氣質。

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麼凄慘。

姜玉也僵住了。

不是說溫令月在孤兒院生活了十六年嗎？眼前這個氣質不凡的孩是誰？

溫令月也看到了姜家人，走上前，忐忑局促：“……姜先生，姜太太。”

他們太生疏了，沒法一開始就喊爸媽。

林婉意瞧見的模樣，眼眶一熱：“令月，這麼多年我終于找到你了。”

姜肅也有些傷。

溫令月攥手心，強忍著淚。

這一刻，他們仿佛像一家人。

姜玉眼底蓄淚，弱道：“姐姐，我是玉……”

姜肅和林婉意介紹，并囑咐道：“你妹妹在姜家待了十幾年，后面還會在姜家待著，你可不許欺負了。”

溫令月一愣，心有種說不出的不適。

姜玉沖弱一笑：“姐姐。”

又道：“姐姐是談男朋友了嗎？”

這個話題很突兀。

溫令月不解：“沒有。”

姜玉哦了聲：“我看姐姐這一名牌……以為你談男朋友了。”

溫令月還是學生，從小孤苦，要不是有男朋友，哪來的錢買名牌。

溫令月有點不爽，但這是和姜家人的第一次見面，忍下來：“你想多了，這是我自己買的。”

的公司正在籌備階段，安神香還沒有上市。

但京城那些權貴都知道手上有這款香，不惜重金求購。

不缺錢。

姜玉沒再說話。

懷疑溫令月被包養了。

姜肅也想到這層，臉微變，聲音冷下來：“溫令月，我們姜家是書香門第，家風清正，你是我姜家的兒，要潔自好。”

溫令月懵了，很難：“你在說什麼，你懷疑我？”

“沒有。”

姜肅見這副模樣，語氣緩和：“但你以后就是我們姜家千金，你的行事作風必須干凈。”

這種長輩口吻的規訓溫令月愈發難。

原本激忐忑的心忽然就淡了許多，道：“去吃飯吧。”

姜肅見溫令月沒應他的話，皺起眉。

“走吧。”

終究是大庭廣眾，姜肅不想鬧得太難看。

溫令月帶他們來到一家私廚。

私廚整裝修風韻雅致，小橋流水，長廊蜿蜒。

溫令月的心調整過來，臉上帶笑：“這家私廚很有名，老板祖上是做廚的，每天只接待三桌……”

姜肅越聽越臉越沉。

溫令月帶他們走進【竹園】，園有間涼亭。

溫琴坐在涼亭等候。

依舊瘦弱，臉枯黃。

“這是琴姨。”

溫令月挽住的手臂，姿態親昵：“是福善孤兒院院長，一手把我帶大。”

對，姜肅和林婉意心里還是謝的。

林婉意坐下，慢悠悠道：“溫院長，回頭我轉你三百萬，算是你這麼多年的辛苦費。”

話是好話，但骨子里流出的高傲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