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來一陣花草香，南時站在臺上，余一瞥樓下的香鬢影，眼中泛起一抹寂寞。

無趣！

“南。”

南時看著簡棠，不復方才的樣子，角微冷，眼里也帶著淡淡的疏離。

“你想簽下我？”

簡棠點點頭，“我們畫廊很有誠意的，而且你遲遲不愿跟任何畫廊簽約，我想或許你覺得沒人能了解的畫，那為什麼不給彼此一個機會？”

南時靠在臺的欄桿上，任憑夜風吹他的領，看著簡棠旗袍下擺隨著夜風微微的浮，高腳杯中的酒輕晃。

“二樓是不許別人隨意上來的，你知道你為什麼會站在這里？”

南時冷淡的眸子落在簡棠上，高高在上的鄙夷瞬間籠住，不過簡棠早已經領教過了，所以并不在意。

同這些藝家打道久了，便知道他們上都帶著匠氣，越是有才華的，匠氣越重。

“因為陸謙。你今天肯聽我說話，也是因為陸謙。”

“是啊。”南時看著簡棠，眸比月還要清冷，“我哥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簡棠眼底一暗，嗓中一噎，幽幽道：“這與我們談的事無關。”

簡棠的拒絕讓南時眉骨一沉，眼底更加冰冷，“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也與你要說的無關，簡小姐請吧。”

“南！”簡棠著急的上前一步，“陸謙說過你會給我機會的。”

“到頭來還不是靠他？”南時眼尾不屑的抬起，凝視著簡棠，“一邊利用他一邊又不要他，我怎麼能相信你們能尊重我的畫？”

簡棠微微一笑，并沒有否認。

“不瞞你說，我們畫廊現在很需要你，尊重理解你的畫，和賺錢并不沖突，藝的價值和金錢并不沖突，正如我和陸謙。”

簡棠輕輕啜了一口香檳，“我接他的幫助是為了我的事業，今天如果換是別人給我這個機會，我也會接。我不跟他在一起只是因為私人，這兩樣不沖突更不矛盾。”

約莫兩人那麼的柱子后，出一半皮鞋，只停頓片刻，又靜靜的收了回去，伴著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南時也收回了目，看著簡棠，“好啊，你說說看，你有什麼能打我。”

“從你的第一幅作品我就已經關注你……”

南時看著簡棠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漸漸的，聚焦在簡棠上。

眸中的隨意逐漸被認真取代，呼吸一下下更深沉綿長。

手中的高腳杯被放在一邊，眉間從隆起到漸漸舒展。

一瞬間，南時好像做了一場夢，回到他小時候的那幾天。

“我的畫哪里不好？他們都說我是百年難遇的奇才！”小南時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只不過大了他幾歲而已，就敢批評他的畫！

的指尖落在畫上，“你的筆法練，技巧也純，可是它沒有生命力，得骨未得神。”

“你、你……”

七歲的南時憋紅了臉，他的每一幅畫都被夸贊，人人說他是天生奇才！

可他雖然喜歡畫畫，卻從未覺得自己的畫有多麼妙，更無法會他們的夸贊從何而來。

而他只不過是照著畫下來罷了。

即便是這樣，南時也無法接的批評。

“你胡說！不給你看了！”扔掉自己的畫，氣呼呼的瞪著。

孩兒撿起被南時扔在地上的畫，清理干凈上面的泥土。

“老師說過，每一幅畫都是心，都要認真對待。畫下的每一筆，都是我們的心，既然是心，就有覺，就有喜怒哀樂，你的畫筆就是你的眼睛，你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的畫就是什麼樣的。”

“哼，說的簡單，你告訴我，什麼是生命力？”仰頭盯著面前十幾歲的，小小的南時一臉得意，“嘖嘖，說不出來了吧？”

簡棠笑笑，指著路邊盛開的一朵野花，隨風搖曳。

“瞧，這個就是生命力。”

又指著地上搬運食的螞蟻，“這個也是。”

簡棠看著面前的小孩兒，“喂，要不要把這些畫下來？”

“這有什麼可畫的？”

南時氣鼓鼓的像只大青蛙，一邊拿出自己的畫板，跟簡棠一樣席地而坐，畫了起來。

瞄了眼簡棠的畫，開始批評。

“你看看你，技好差！這個也不對，哪有什麼明亮？還有這朵花……”

南時看著簡棠的畫，忽然不出聲了。

的技法不好，技巧也用的不對，可是……

為什麼……的畫好像真的是活的？

真的能從畫里到花朵綻放的生命力？

這不科學！

“喂，這是我今天畫的，怎麼樣，不錯吧？”

“瞧瞧，我也畫出生命力了！誰說我的畫沒有生命力？只不過比你差一點點罷了。”

“喂，姐姐，我們一起畫一幅畫，就在這里，我等你下課。”

那一天十三歲的簡棠氣吁吁的跑過來，七歲的南時興的舉起畫板。

“姐姐，你看，我已經畫了一半……”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我們夏令營今天結束，再見啦！喏，這個送你！”

南時接過遞來的花，是一朵手折的白玫瑰。

“喂！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南時拿著白玫瑰，著孩兒消失的方向，小聲的說。

南時看著簡棠，這一刻，好像和他記憶中的小姐姐重合了起來。

“南？南？”

“額？”

南時從短暫的回憶中醒來，看著簡棠，臉上又恢復了剛才的淡漠。

簡棠一幅幅解讀著他的畫，甚至能看出他畫中極其晦的部分。

不得不承認，好像終于能有人及他的心。

南時目閃了閃，微微垂頭思量著。

“我哥說的沒錯，你的確不一樣。”

對上南時緩緩抬起的眸子，簡棠的心也隨之漸漸升高。

看著簡棠，南時眉間微擰，“也許，我們可以試著……”

“南時！”

一聲俏，讓南時和簡棠同時回頭，蘇墨就站在樓梯口。

“就算要簽，你也該跟我簽不是嗎？”

蘇墨來到南時面前，眉梢微挑，又轉看著簡棠，擋在他們之間。

“我是你的模特，你的靈來自于我，這個世界上，要問對你和你的畫，最了解的應該是我！”

蘇墨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下看著簡棠，一臉的挑釁。

哦？原來是這樣。

簡棠彎了彎，怪不得蘇墨對一臉敵意。

“你笑什麼笑！”簡棠的笑瞬間讓蘇墨覺得被侮辱，不復一貫的嫵，立刻雙手叉腰，擰著眉瞪著。

南時揚眉，目落在簡棠后方，“哥，你說怎麼辦？”

陸謙從柱子后走出來，一步步站到簡棠邊，對上眼底的驚愕，只勾了勾安。

“我說過，我不會干涉你的決定。我們棠棠，也不希我過多干涉。”

陸謙垂眸看著簡棠，簡棠卻往旁邊走了兩步，跟陸謙拉開距離。

“有意思。”南時點點頭，目掃過簡棠，又落在蘇墨上，“你簽我干什麼？”

“我開了一間畫廊，還沒簽任何人呢！”

“畫廊？”南時眉頭一皺，不悅的反問：“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告訴我？”

蘇墨雙手抱，眼角一抬，“南什麼時候也對‘別人’的事興趣了？”

南時看著蘇墨一會兒，眼尾泛著冷意，從鼻腔輕哼一聲，“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