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驟停，冷月破開云層，清凌凌的月從半降的車窗鋪泄進車，為男人肩頭鍍上一層銀，一張臉沒在暗，廓凌厲，眸深邃。

林斯遞上手中的平板，將剛剛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先生，紐約那邊傳來消息，拍到了小姐進出拉斯維加斯賭場的照片。”

他是真的很好奇，那幫怎麼會知道Serena小姐的份，還能準無誤地將照片發到他的郵箱里。

這麼明目張膽地勒索，真以為他們普渡資本法務是吃素的嗎？

還是他們篤定，他們會吃下這個悶虧？

沈霽淮拿過平板，大致瀏覽了一下。

照片里，穿著香檳高定禮服的面容倦怠，雙手托腮坐在賭桌前，面前是堆小山的籌碼，后是聲犬馬與紙醉金迷。

擺在明面上的敲詐勒索，但他還必須認。

這照片要是傳出去，萊斯特家族那邊肯定要質問他怎麼管的孩子，如果管不了，就把人送到倫敦。

“要多錢直接給。”

沈霽淮把平板丟在一旁，扶額翻看手邊的文件，

“還有那個小祖宗惹了多禍，一次說完。”

看男人面容淡然，林斯著頭皮繼續道：

“小姐趕走了中文老師，一天沒吃飯算闖禍嗎？”

音剛落，男人啪地一下合上手中的文件，他心尖跟著一。

下一秒，聽他沉聲道：

“算闖了大禍。”

反了天了，敢玩絕食這一套！

他現在只后悔小時候過于縱，以至于現在想狠下心來管總被撒賣慘糊弄過去。

淺金的日破開曼哈頓薄薄的云層，穿過中央公園附近云端豪宅的落地窗，灑在潔白的大床上。

懶懶趴在床上的，五致立，瓷白細膩，乎乎的臉蛋在照耀下泛起瑩潤的澤。

穿著白吊帶和黑超短，跟隨房間里音樂的節拍律，順的發尾在空中劃出俏皮的弧度。

慵懶又愜意。

“Serena，我的小祖宗，沈先生今天就要回來了！”

保姆蘇菲焦急擔憂的聲音在音樂停歇的間隙鉆耳，周頌宜正翻頁的指尖一頓，恰好停在漫畫男的腹上。

哦，老混蛋還知道回來。

“他要回來所以呢？”

捧著漫畫，慢悠悠地坐起，看向扶著門框，滿面愁容的蘇菲時聳了聳肩，表無辜純。

蘇菲痛心疾首地捂著口，看著臥室里縱漂亮的小祖宗，善意地提醒道：

“Serena，你一天沒有吃飯，趕走了中文老師，還去了維加斯.....”

將小祖宗犯的錯按照重要排序，一一排列出來。

但聞言仍是不為所，再次反問所以呢？

還所以什麼呢！

這些事，樁樁件件都是會讓沈先生大發雷霆的程度，所以先生明顯是回來算賬的啊，蘇菲在心里怒吼！

纖長卷翹的睫輕眨，蓬松盈的墨長發擁簇著掌大的小臉，藍眸中一片淡然。

和急得在原地轉的蘇菲形鮮明對比。

沒有毫畏懼，周頌宜重新躺回床上，卷著被子，把狗狗揪在懷里，在蘇菲焦急的注視下，優哉游哉地合上眼。

蘇菲嘆了口氣，下樓搬救兵。

不一會，穿著燕尾服的管家出現在房間門口，不知說了句什麼，引得床上的裹著被子蹭地一下坐起，像只炸的小貓，氣鼓鼓道：

“No，我才不要聽他的話，憑什麼他說要回國我就要跟著他回去！”

洋娃娃一般致漂亮的，蠻任地鼓著小臉，懷里抱著一只同樣炸的狗狗，氣呼呼的模樣俏生。

萊恩對付這個小祖宗顯然比蘇菲要練一些。

他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玩偶，直起遞過去時笑著調侃：

“或許現在小姐可以打電話給先生，讓飛機在空中掉頭，飛回北京？”

說著，他食指豎起在舉過頭頂轉了一圈，表故作稽，逗得霎時笑開。

“壞萊恩！”

周頌宜了狗狗的耳朵，小聲嘟囔一句。

老混蛋，不是不要了嗎？為什麼還要把帶到中國！

“所以現在小姐可以和我一起下樓吃飯嗎？”

周頌宜不不愿地將手放在萊恩布滿繭子的掌心，跟著他下樓。

坐在餐桌前時，想到什麼，委屈地問道：

“他是來接我一起去北京的嗎？”

萊恩切牛排的作一頓，在說謊哄人和如實相告之間選擇了后者，

“不是。”

像泄氣的皮球，肩膀一下垮下去，漂亮的眸中有水閃過。

——

紐約時間下午六點，印著雛鷹標志的灣流G0公務機緩緩降落肯尼迪國際機場。

加長版林肯平穩地行駛在落日懸浮的曼哈頓街道上，后座正翻看文件的男人眉弓骨長，鼻梁高，骨相皮相優到毫無瑕疵。

一筆致的手工定制西裝，襯扣子系到最上面，雪白的袖口因為他小臂微曲在外面，兩顆鉆石袖口泛著奢華干凈的。

車除了悠揚的豎琴聲，再無他音。

今早聽萊恩和蘇菲說，那個小家伙在家里要鬧翻天了。

和林斯昨晚說的大差不差，又是絕食，又是飛去拉斯維加斯通宵玩，又是鬧脾氣趕走中文老師。

“林斯，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手揍過Serena，所以才會縱這個樣子。”

他有看到過一種說法，沒有挨過打的年是不完整的。

但細細回憶Serena的長歷程，只能用一個詞形容，生慣養。

要星星附贈月亮，多看一眼的東西第二天都會擺在的床邊。

冷不丁被點名的林斯脊背一僵，大腦飛速運轉，吞吞吐吐道：

“呃，sir，我覺得.......呃......小姐到您邊的時候已經四五歲了，可能格已經定型了？和有沒有挨過揍無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什麼，總之，先糊弄過去再說吧！

沈霽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有道理，看來和我無關。”

一定是。

四十分鐘的車程，沈霽淮又接了三通國打來的電話，走進公寓的前一秒，還在回復工作郵件。

“先生，您回來了。”

萊恩上前，接過男人搭在臂彎的西裝外套。

“嗯，Serena呢？”

沈霽淮抬手扯了下領帶，一不茍的領結散幾分，整個人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散漫。

這個小家伙平日里總往他懷里撲，怎麼這次這麼安靜？

萊恩不說話，用眼神示意他往客廳的方向看，用口型無聲說道：

“剛哄著吃完飯，又躲起來不愿意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