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里住的基本上都是12歲以下的孩子。

大一點的院長都想盡辦法給他們爭取到了上學的機會，或者是被領養的機會，努力讓他們融社會，跟正常孩子一樣生活。

只有小一些的不太放心，還都留在福利院里，親自照料。

院長是個很有心的人，每個房間里都放著一些志愿者帶來的小玩，這個房間明顯是給男孩子準備的，床頭擺著一個絨枕頭，圖案是國隊長的盾牌，桌子上還擺著好幾個雷神和綠巨人的玩。

小豪手里拿著的是一個鋼鐵俠的，他似乎格外喜歡，一直拿在手里不肯放手。

現在的他跟剛剛從水里被撈出來的時候很不一樣，他笑的很甜很開心，仍舊十分懂禮貌：“叔叔，你是阿姨的男朋友嗎？你長得好帥哦！”

封云霆跟他一起并排坐在小床上，看著他的目溫而深邃。

……就仿佛看向了幾個月前的自己。

孩子現在的神狀態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他很樂觀，很笑，對人很友善——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小豪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忽而又搖了搖頭：“不對，你應該不是阿姨的男朋友。”

封云霆問道：“為什麼這麼肯定我不是？”

“叔叔你忘啦，不久之前我們在機場見過面呀！”

“……有嗎？”

“有啊，就前幾天呀，我媽媽在機場做清潔工，我在旁邊等。那一天媽媽發了獎金，給我買了一個很漂亮的小皮球！所以我不會記錯的！”

封云霆皺了皺眉，機場，皮球，他突然好像記起了什麼。

那一天，是他跟顧心蕊從國外環球旅行回來的日子。

在機場，顧心蕊說孩子的皮球撞到了。

“叔叔，我們又見面啦，媽媽說了，能第二次見面的陌生人都是很有緣分的哦！我跟時阿姨很有緣分，跟你也有緣分！”

“……嗯。”封云霆問道：“我跟你時阿姨也很有緣分。”

小豪卻不這麼認為：“叔叔，一個男孩子是不能同時跟兩個孩子在一起的哦！在機場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你跟另外一個阿姨在一起的。”

“我們沒有在一起了。”

“啊？”小豪明顯有些意外：“可是……就是幾天前呀，說我的皮球撞到了，你還很生氣的。”

封云霆道：“這件事是叔叔不對，叔叔跟你道歉。”

“沒關系啦，”小豪笑瞇瞇的：“不過叔叔，我還是想跟你說清楚，真的不是我的皮球撞到的，是來推我的！我正在玩皮球呢，離好遠的，是把我推到了，我的皮球原本我一直牢牢抱在手里的，媽媽怕我的皮球砸到了路人，所以一直叮囑我，我很聽話的！但是那個阿姨推倒了我，皮球就掉在了地上，還故意裝的好像是被皮球撞到一樣！”

封云霆點了點頭，了孩子的發頂：“叔叔現在都知道了，這件事不怪你。”

“叔叔，謝謝你給我那些錢，時阿姨也給我了好多錢，你們都是好人。”

“什麼時候給你錢了？”

“唔，我記不清楚了，是我媽媽還在醫院當清潔工的時候。時阿姨來醫院看病，然后給了我好多好多錢，讓我唱一首《小星星》給聽。叔叔，那一天阿姨好像很傷心很傷心……”

孩子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回憶著當天的況。

可封云霆此時已經抓住了自己的心口，痛地整個人都蜷了起來。

那一天，應該是確診了自己得了肺癌的日子吧？

一個人去了醫院，一個人承著所有的一切。

那一晚……床單上的跡，他還以為是……

其實早已經病的很嚴重了，想要告訴自己，可他沒有給過機會。

“叔叔，你怎麼啦？”

“……叔叔沒事。”

“可是你哭了誒！”

“沒有，就是風沙進了眼睛。”

“叔叔你說謊，而且怎麼說謊都跟阿姨一樣呀，阿姨那一天也哭了，也騙我說沙子進了眼睛。”

封云霆抹了一把臉，了，沉聲嘆息道：“小豪，你要一直這麼開心下去，知道嗎？”

“當然啦！”小豪起了小膛：“我要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媽媽！”

“對，媽媽還需要你，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只要你開心，媽媽才會開心。”

“叔叔，我還是很想睡覺……”

“那你睡吧。”

“可是我還沒跟時阿姨說話呢，特別喜歡聽我唱《小星星》，我想等來了，給唱完歌我再睡。”

封云霆安道：“以后還會有很多機會的，你先睡，等來了我醒你，好嗎？”

聽了這話，小豪才放心了，抱著心的鋼鐵俠鉆進了被子里，還不忘叮囑道：“時阿姨來了叔叔一定記得我哦。”

“好。”

小豪突然拉住了他的手，細聲細氣地說：“叔叔，我想告訴你一個。”

封云霆配合著他，俯下去湊近。

小豪在他耳邊用氣聲說：“其實我覺得你跟時阿姨應該在一起的。”

封云霆來了興致，輕笑問道：“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你們都是好人啊，好人就應該跟好人在一起，機場見到的那個阿姨說謊，還誣賴我，我不喜歡，我喜歡時阿姨，叔叔你呢？”

他笑：“我也喜歡。”

小豪開心的嘻嘻笑，半張臉躲進了被子里，“叔叔臉！”

封云霆溫的幫他把被子蓋好：“臉就臉吧，只要能跟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了。”

小豪這一覺睡得很好。

抱著他喜歡的玩，呼吸平穩，臉上一直掛著微微的笑意，好像做了什麼好的夢。

時繁星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小豪乖乖睡著，先生就坐在他床邊，目和，眼眶卻有些微微泛紅。

輕輕走過去，站在他邊，安道：“是覺得同病相憐嗎？小豪現在的況跟你當初很相似吧？”

封云霆意識到來了，下意識的去捉住的手，放在邊吻了吻：“嗯，很相似。”

時繁星有些心疼，安道：“都是小小年紀就離開了父母親，都是雙向障礙……不過剛剛趙醫生說了，小豪的出現了自防衛機制，帶他回到了媽媽還沒有去世的時候，如果他在年之前一直能保持這樣，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

“你知道？”時繁星有些詫異：“你知道小豪有第二人格的事了？你怎麼知道的呀？”

“……猜的。”

時繁星輕笑：“又是猜的？先生，你上輩子應該是諸葛亮或者劉伯溫，料事如神！”

封云霆拉著坐在自己的上，輕輕抱住：“繁星，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怎麼又突然說到這個啦？之前不是都說了那麼多次，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還是很怕，繁星，我真的很怕，人的防衛機制不可能次次都出現，我真的怕再來一次，我會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