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邇頓了一下,道:“因為以前曾發生過類似的事。”
“那時候我還小,劉姨不喜歡我,經常趁爸爸不在家打我,有次打得狠了,我幾乎快暈厥過去,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劉姨怕給別人看到誤會,就想把我關房間里,但我并不知道要帶我去哪里,剛挨了打,心里又害怕,就本能地掙扎起來。”
“我當時才五六歲,力量小,掙不開,恰好瞥
見桑愈經過,我就發了瘋似的大喊,‘愈愈救我’,桑愈聽見了,就沖過來和劉姨打架,是把我從手里奪了回去。”
“從那以后,只要看到我被人抱著,就會有類似的應激反應。”
“所以,”桑邇抱歉地笑了一下,“今天也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再讓類似的事發生了。”
周明禮聽完,沉默良久,然后才開口:“你們好的。”
桑邇看向桑愈,眸里滿是溫:“是啊。”
“不過,我和桑愈并沒有緣關系。”
周明禮微微一愣。
桑邇換了個棉簽,一邊為他涂藥,一邊娓娓道來。
“我是被爸爸撿回家的孩子。爸爸發現我的時候,我被扔在了一個垃圾桶上面,那天下著雪,外面天寒地凍,他不忍心看我被凍死,就把我帶回了家。”
“但那時家里面很窮,還有個患有先天傳疾病的桑愈,劉姨就很不待見我,即使后來爸爸生意做起來了,還是不喜歡我。”
“爸爸對我很好,但即使他不說,我也知道他是希我長大后能照顧桑愈。這是人之常,我很理解,也很激,所以我許諾過他,不論發生什麼,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桑愈。”
“可桑愈和他們都不一樣。雖然什麼都不懂,卻是真心地在我。不求回報,也不刻意討好,只是默默地陪在我邊,用的方式保護我。”
“所以,即使我不曾答應過爸爸,我也依舊會把桑愈的事放在我之前,這是我欠他們父倆的,也是我心甘愿去做的。”
接著,拿出一張創口,小心翼翼地敷在周明禮的臉上,道:“好啦。”
客廳里忽然靜了下來。
沒有人作,亦沒有人說話。
窗外薄云飄,弦月出一角,向人間無聲地灑下溫潤的水。
月淌進周明禮的瞳仁,折出不明的緒。
半晌,他移開了目,道:“謝了。”
桑邇對于突如其來的禮貌表現得有些不適應,不自然地頓了一下。
正當準備回話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亮著三個大字“劉西婭”。
桑邇瞥了眼時間。
十點五十八分。
接起了電話。
劉西婭像個老式電臺的廣播員,道:“還有一個小時。”
桑邇平靜地回答:“我知道。”
劉西婭冷笑:“看來我們是要公安局見了。”
桑邇也不著急,只是問:“為什麼必須是今晚十二點?明天是有什麼事嗎?”
劉西婭怒了:“要你回來就回來,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桑邇道:“桑愈今晚不舒服,不能走,如果是有急事,我明天來見你便是。”
劉西婭想了會兒,道:“明天晚上7點,肖公子邀出席奢香發布會,他要你陪他一同去。”
桑邇了然。
轉眼眸,看向了周明禮。
“劉姨,你把時間地點告訴我。”說,“我一定會出席。”
第12章
劉西婭鮮見如此禮貌,竟是頓了一頓。
“你又在打著什麼算盤?”
桑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算盤打得再響,能有你準嗎?為了我回去連警察都驚了。我但凡有點手段,也不至于被你掐著脖子要挾。”
劉西婭道:“你給我貧。識相點就快滾到我面前來。”
“我保證你明天會見到我。”桑邇說,“活7點開始,要是我沒出現,請你七點零一分就報警來抓我。”
劉西婭沒說話。
桑邇到是松了,于是乘勝追擊:“已經這麼多天了,這十幾個小時你還等不起嗎?”
“哼。”劉西婭從鼻腔里嗤出一聲,“時卉會議中心。肖公子喜歡清純的,你記得給老娘穿白,包嚴實點兒,別著那倆個奈子到晃。”
的聲音不小,即使不開外放,旁人也能聽得分明。
桑邇:“……”
有些困窘地瞥了周明禮一眼。
周明禮神如常,并無異樣。
這下桑邇更尷尬了,好像只有非常在意似的。
通話結束。
桑邇斟酌了片刻,試探著問:“周先生,你明天晚上有空嗎?”
周明禮輕掀眼皮,道:“又是先斬后奏?”
桑邇抿抿瓣,小聲答:“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難道真要我去挽著別的男人的手嗎?”
“別的男人?”周明禮冷冷嘲道,“那是在你肚子里播種的男人。”
桑邇很聽到如此鄙的話語,忍不住擰起了眉心。
“你能不能文雅些?”
“不能。”周明禮斬釘截鐵。
他一臉樣,“你自己適應適應。”
桑邇:“……”
真是奇了怪了,想,周家三兄弟,大哥矜貴溫潤,二哥正直熱,怎麼偏偏就他長得這麼歪?
“明天6點下樓。”周明禮起,沒有再逗留的意思。
桑邇一愣,也跟著站了起來:“你答應了?”
周明禮側眸,反問:“你說呢?”
桑邇粲然一笑:“周先生,謝謝你。”
周明禮不冷不熱道:“別喊我先生。”
桑邇歪了歪頭:“那……老大?”
周明禮:“……喊我名字。”
桑邇彎了彎眸子,試著喊了一聲:“明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刻時間的流速似乎變慢了。
周明禮停頓半晌。
而后轉,什麼也沒說,徑直離開了。
桑邇也不在意,回頭去看桑愈。
只見桑愈還瞪著門口,眼中還有未散去的怒氣。
桑邇的心卻好了起來。
跑過去,一把抱住了桑愈。
“愈愈,太好了。”
桑愈不清楚是什麼“好”,但似乎是到了桑邇的雀躍,也笑了起來。
另一端——
北路花園的洋房里,紫砂茶又給劉西婭砸了一套。
“娘希匹!”罵道,“等我見到那賤蹄子,非兩掌!”
桑馳坐在一旁打著游戲,里滿是風涼話:“媽你拉倒吧,把桑邇臉打花了,肖公子不得心疼死?”
“啪啪!”
兩聲清脆又響亮的耳不偏不倚地刷在了桑馳的臉上。
桑馳懵了。
手機都掉到了地上,游戲里的提示音響起——
“Youhavebeenslained.”
“媽!”桑馳委屈極了,“你打我干嘛?”
劉西婭怒道:“打你肖公子不心疼!”
桑馳:“……”
桑猛見狀,趕跑過來打圓場:“老婆,消消氣,萬一把腺氣壞了,多不值呀……”
劉西婭發起火來那是無差別攻擊,指著桑猛的鼻子罵:“你個孬種閉吧!要不是你優寡斷,非要拖到最后才把桑愈送走,哪來那麼多事!”
桑猛小聲反駁:“桑愈也算是流著桑家的呀……”
“呸!”劉西婭啐了一口,“桑家的算個屁!”
“你們姓桑的,沒一個有種的!”
桑猛不敢說話。
劉西婭卻越罵越來勁:“你就和你那個廢哥哥一樣,事不足敗事有余!”
桑猛小聲嘟囔:“我哥都死了,你還說他,不怕人晚上找你啊?”
劉西婭瞄了他一眼,出手指,挑起了桑猛的下,道:“要找也找你這個把他老婆睡了去的好弟弟。”
桑猛就喜歡這個調調,忍不住了一把,嘿嘿一笑:“那肯定也不會放過你這個出軌的大嫂啊。”
“去你的。”劉西婭嗔他。
“不過,”眼珠一轉,語氣又多了幾分恨,“他要真敢找來,我倒要問問他,為什麼要把樓留給桑邇,害得我現在這麼麻煩!”
桑猛附和:“是啊,苦了我老婆了。還要應付肖家那窩死豬頭。”
“哼,”劉西婭笑了,“確實是豬頭,長那挫樣,要不是有兩個錢,出去嫖都要賠小姐錢。”
桑猛豎起大拇指:“還是我老婆會說話。”
“言歸正傳,”劉西婭道,“明天發布會,你和桑馳帶幾個人去,在車里等我信號,結束后就把桑邇押回來。”
桑猛問:“那桑愈呢?”
“你傻啊?”劉西婭白了他一眼,“我管那弱智死活?不過是我找到桑邇的風向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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