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謹慎就不會輕易給你。”裴邵用指腹去后頸的水漬,直白地說:“他喜歡你。”
程慕寧翻看卷宗的手指倏地一頓,倒是出了些許詫異。當年裴邵剛到京城沒多久姜瀾云便被外放做,等他回來,程慕寧又已經離京了,總之在裴邵進京至今,程慕寧與姜瀾云同在京城的時間并不長,接也不算多,就連程慕寧都是這次回京后才察覺。
程慕寧回頭看他,“你連這個都知道?你在姜府也安排了耳目?”
裴邵沒有回答,輕輕哼了聲。
不需要耳目,但凡看過姜瀾云看程慕寧的眼神就知道,那里面存著長年累月的妄念和竭力克制的貪。
即便什麼都沒有也讓人非常的不舒服。
裴邵攬在程慕寧腰間的手無意識地收,臉上沒有多余的緒。他也不說話,越過程慕寧翻了翻卷宗,那因為困意而往下耷的眼皮讓他看起來多有點不高興。
程慕寧笑了一下,手心在卷宗上。裴邵剛蹙起眉頭,程慕寧便仰頭在他邊落了一吻,說:“我勸你還是別撐,荀叔說了,你需要休息。”
裴邵臉稍緩,垂目看的,正要俯首,槅門就被人叩響了。
是周泯的聲音,“公主,沈大人到了。”
程慕寧稍一挑眉,說:“險些忘了,我請了沈文芥來談事。圣上如今無路可退,需得有人再推他一把,否則以他的子,要把這事拖很久,夜長夢多,還是早了結為好。”
裴邵說:“你要翰林院來發文章?”
“翰林院表了態,表的是天下讀書人的態。這些清流志士平日里看著不聲不響,必要的時候,筆桿子也是可以殺人的。”
【📢作者有話說】
來啦。
第67章
沈文芥坐在堂前左右張,四年多了,他還是第一次進到裴邵的宅邸,這不讓他想起兩年前他在裴府圍墻外徘徊的時候。
那時他剛被調去典廄署,正是最怒不可遏,急于要找裴邵討個說法的時候,可他被貶之后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本見不到裴邵這個當時前正炙手可熱的新貴。
是以他只能親自到府上拜訪,然而拜都還沒掏出來,就被裴府那幾個人高馬壯的家將轟走了。
裴邵擺明了不見他,沈文芥無法,不讓他進府里等,行,那他就在外頭等。可裴邵是真的忙,那時圣上信任他,前巡防幾乎都在他一個人上,有時圣上做個噩夢,裴邵就得在宮里連軸轉個幾天,沈文芥一連等了三五日,才終于把人等回來。
可這人冷懨懨的,眼神都不給沈文芥一個,下了馬徑直邁府里,后自有侍衛把沈文芥攔住。直到沈文芥怒喝:“裴邵!看在與公主的上,我忍你很久了!”
裴邵倏地頓步,漠然道:“你忍我做什麼,我與公主又沒有。”
嗬。
沈文芥回過神,就見程慕寧踩著院子里一地稀碎的影來了,那駕輕就的步伐,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公主府的后院。沈文芥此時又想起裴邵那句沒有,心中忍不住腹誹,直到人到了跟前,他才站起,像模像樣地給拱了拱手,再從袖口里掏出一卷請愿書,語氣還有些冷地說:“你看看,這樣寫不。”
程慕寧莞爾,接來瞧過,不忘夸贊道:“你寫的自然是好的,整個翰林院找不出比你文采斐然的人來。”
這話不假,沈文芥作文章的天賦,那是時得先帝夸贊過的,原本許敬卿那則請罪書已經寫得夠波瀾老沉,可比起這封請愿書,卻了幾分能打人心的懇切。
“嘁。”沈文芥臉緩了緩,他也不自謙,坐下喝了口茶,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寫的,翰林院幾個大人也替我稍稍修了修。”
程慕寧小心將文章卷好,遞給銀竹命收著,才坐下來說:“諸位大人同意了?”
如果姜覃同意的話,起碼能說翰林院的大半員在請愿書簽字,這樣大的陣仗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必然能給程崢力。但說實在話,程慕寧并沒有很大的把握能說翰林院的學究們,這些人為謹慎,聯名上書一事,弄不好要在程崢那里記下一筆,將來再壞了前途,
所以才先找了沈文芥。
若有什麼能與沈文芥的筆力相媲的,就只能是沈文芥的口才了。
不過沈文芥也不好把功勞都攬在自己上,他說:“也虧得武德候前兩年辦事不得人心,偏他又是許敬卿的人,大家自然把這筆賬都算在許敬卿頭上,墻倒眾人推麼,眼瞧著有機會,很難不心,不過也不是沒有擔憂,許敬卿在朝中經營那麼多年,只怕這次不踩死他,來日要遭報復。”
“正是因為經營多年,把柄才更容易抓住。”程慕寧說:“我這個舅父是個謹慎的人,可防不住底下人百出,只要大理寺能順著這兩樁案子往下查,他不死也得層皮。”
沈文芥沉,“其實大理寺這兩年也不是沒有拿住許敬卿的把柄,可不得上諭,不好往下追查。”
“所以我才要翰林院幫這個忙。”程慕寧說:“這回惹惱了朔東,又有翰林院聯名請愿,不是他能輕拿輕放過去的。”
還有朔東在前面頂著,沈文芥心下稍安,只是說起這個事,他連月那點憤懣不平稍淡了淡,正想問一問裴邵的況,剛一抬眼,余忽然瞥見什麼,只見沈文芥擱下茶盞,側目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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