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崢他說得一愣一愣,半響沒接上話來。
頃,才問:“什麼法子?”
說到這個,陸戎玉來了興致,“圣上不是賜了臣一塊地嗎,花房也送了好些種子來,大抵是皇恩在上,臣竟真的培育出了一種新的花卉,模樣新奇漂亮,關鍵是帶著奇香!那些軍多半都有家室,我打算多栽種一些,讓他們拿回去哄夫人高興,這不就化干戈為玉帛了嗎!”
陸戎玉似乎還得瑟,得瑟完又趕忙道:“哦,圣上若也興趣,我明日就先給宮里供上,好東西嘛,自然要先著圣上!”
程崢哽了好久,遲疑地打量陸戎玉,像是想從他臉上找到破綻,“你……你就不想往上升升,住他們?你如今是品階不高,那些人仗著裴邵才敢肆意欺辱你,但凡你再往上升一升,誰敢這樣怠慢你?你看衛嶙,他在朔東不過是普通兵士,到了京城都能你一頭,做你的上司。”
陸戎玉想了想,說:“衛嶙很有本事的,他那手刀是得了裴公親傳,即便在朔東,不出幾年也是個能領軍打仗的人,我怎麼比得上他?”
程崢背過手,苦口婆心地說:“但你想想陸楹,你要是在宮里謀得個好前程,說不定回到家中,便能勝陸楹一頭呢?”
“可我不想回家啊。”陸戎玉眨著眼睛說:“鷺州窮鄉僻囊的,怎麼比得上京城繁華,父親為了軍餉節食,我都吃不飽飯,更別說玩弄花草了,如今我阿姐替我當了這苦差事,我正好落個清靜。說起來還要謝過圣上,臣念圣恩,絕不敢有爭名奪利的心思。”
陸戎玉這話里的確道出了自己的心聲,因此說起來格外真誠,程崢在他臉上看不出半分說假話得跡象。
程崢緩了緩,就這麼抿著盯了陸戎玉半響,卻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他,最后合著早朝的氣一起,甩袖進了殿中。
鄭昌沒立即跟上去,他站在原地笑了笑。
陸戎玉頂著張無辜的臉說:“鄭公公,圣上這是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鄭昌搖頭,欣地說:“陸小公子大智若愚,是個聰慧人。”
陸戎玉沒有接他這話,待鄭昌進去后臉上神一頓,緩了好久,長長呼出一口氣,正要一口時,手里的鋼刀一沉,他趕忙兩手抱起來,尷尬地四下張了兩眼。
夜里換防回到家中,眼又是滿滿當當的奇珍異寶。都知道陸戎玉近來得寵,想要跟他套近乎的人數不勝數,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拜,借著他遷新居的名頭送來賀禮。
陸戎玉窮了二十幾年,面對這些珍寶當真沒有抵抗力,但幾個月前工部那樁驚天賄案死了多人他還記得清清楚楚,是斷然不敢收的。
他頗為不舍地了那幾串珍珠翡翠,咽了咽口水說:“這些人怎麼回事,莫不是給我設套?”
管事的是陸家自己人,聞言思忖道:“難說。”
陸戎玉放下那串銀發亮的珍珠,咬牙說:“阿姐說了,天子腳下人心險惡,我得守住我自己!但這一天天也不是個辦法,難說哪天我就忍不住了,不能再給我機會了,你把這些記個名冊,我明日呈到史臺去!”
翌日,幾個史就此事鬧得沸沸揚揚,那幾個往陸宅送禮的員被唾沫星子噴了一臉,幾封彈劾的折子呈到了前,程崢的臉也愈發不好。
這事很快就在京中傳開了,沒人敢再往陸宅送禮。
聞嘉煜在家中聽聞此事,扯一笑,并不意外。
他手握狼毫,旁邊的老翁替他磨墨,說:“這個陸小公子究竟是個什麼人?”
“他啊,算不得人兩個字。”聞嘉煜下筆有力,但落在信紙上的字卻不是常見的漢文,他一心二用的本事了得,說話時筆也沒停,“鷺鶴驪三州要重新建設軍防,圣上從兵部調派了人手,他以為有朝一日能把這三州拿在手里,一邊用陸戎玉拿陸家,一邊還能用鷺州拿陸戎玉,如此陸戎玉便能完完全全為他可以左右的刀,讓陸戎玉與裴邵在他眼皮子底下斗個你死我活,就像當初許敬卿和裴邵一樣。”
老翁說:“今上別的不行,倒是深諳制衡之道。”
聞嘉煜笑了一下,“可他這次選錯了人。一來陸畢是個老將,想拿鷺州不是個容易的事,他太小看地方將領的本事了。二來麼,陸戎玉不是許敬卿,更不是當年初京城的裴邵,他做不了刀尖的那個人。圣上此次是以己度人了,陸戎玉和陸楹在某些方面與圣上和公主有著看似相同的關系,甚至連陸戎玉的無能都與他甚是相仿,他以為陸戎玉和他是一樣的心境,磨一磨,就能生出仇怨來。說到底,許敬卿驟然倒臺,大周皇帝這是一時急,病急投醫了,他很快就會想明白這招行不通。”
老翁點頭,“還是公子了解得徹。”
“談不上了解,人而已。”聞嘉煜說:“沒有許敬卿為今上保駕護航,他一旦對殿前司再生猜忌之心,就離死不遠了。陸戎玉是個無關要的人,他掀不起半點風波,能刺激圣上的,只有那位公主。”
他說罷折好了信,“裴邵近來對我查得,得抓了。”
【📢作者有話說】
久等,鞠躬
第85章
今年的孟冬格外冷,還沒有到下雪的時節,京城的風就已經能將人凍僵。程慕寧畏寒的征在冬日愈發明顯,在外斗篷不離,在湯婆子不離手,屋的炭火都燒得格外足,裴邵一進屋就了外袍,順手搭在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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