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睡了？

砰！

門被關上。

溫檸背靠著門, 屏息，而後又深呼了好幾口。

手掌捂住面頰，到的那一刻想起來自己還化了妝, 無奈耳朵上門板。

一張小臉皺的, 仔細聽著門外的靜。

有碼輸功的電子通知聲、腳步聲、關門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廊有回音，那些聲音落在耳裏格外響。

溫檸轉頭回房間, 尷尬又煩躁的開始弄些有的沒的。

回來的時候買了花，正放在客廳裏醒著, 接熱水的空當，把醒好的花好。

浴室裏的香薰是甜橙和無花果, 火焰到膏，甘的無花果和佛手柑撞, 散發出澄澈沁甜的花果氣息，連帶著緒都披上層朦朧。

湊近, 比醫院的好聞太多。

肚子上還有傷口, 不能泡澡, 只能退而求其次。

管挽起, 出一雙筆直細白的長, 溫檸今天沒什麽耐心, 抱著電腦和手機放上置臺，卸完妝就擡腳進去。

——

“你要是遇上人販子，絕對是被賣了還在旁邊傻呵呵幫人數錢。”

“啊——”泡著腳跟周舒桐打電話，一手支著腦袋，面對好朋友的調侃, 竟然無力反駁。

“不過還好, 你這次沒上人販子，那些條文我剛剛都看了一遍, 沒什麽問題，到時候就算離婚也不會有什麽糾紛。”

長長三頁的word文檔，把男雙方的個人狀況、財産狀況、財産分割以及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任何一方不得有的行為，還有包括孕期和養育期的責任，全都列舉在。

當然，前面兩頁的狀況闡述主要是男方的個人彙報。

甚至看起來不像是試婚協議，更像一份婚姻調研報告。

周舒桐嘖嘆，當律師這麽多年，都沒給當事人寫過這麽詳細的。

水溫正合適，連帶著人也變得懶洋洋起來，溫檸著嗓子回道：“那我的家命，可就給桐桐律師保駕護航了。”

從上學起，就對那些，講規律、講理論的學科毫不冒，現在看了也頭疼。

“怎麽樣，同居的覺如何？”丟開協議，周舒桐打探道。

手機開著外放，就在托盤上放著，溫檸據理力爭，“沒有同居，他住他的房子，我住我的房子。”

電話裏的聲音裏帶著笑，“人家碼連帶著家底都給你了，還不算嗎？”

“那是他都說了，我才勉為其難把指紋輸進去，但絕對不會去開他的門的。”

“而且，我可不像他，單的房子碼，哪能隨便給別人。”溫檸講的振振有詞，最後還不忘吐槽一把他拿著一堆資料找上門的行為。

那麽正式，多嚇人。

周舒桐哼唱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馬上你要嫁給他啦……”

溫檸：“……”

“都說了結婚是假的。”

周舒桐：“想開點，起碼你倆這也算得上門當戶對不是。”

溫檸覺得周舒桐跟被收買了一樣，明明早上出院，還在義憤填膺的罵他消極怠工，怎麽晚上還沒結束，態度就180度大轉彎，還開始勸起來了。

話題就這麽被拽到周舒桐的專業領域，說，前幾天律所去了個男的，制，小三懷孕要很多錢，不給要去他公司鬧，所以他去找律師咨詢，能不能把錢給小三，之後再起訴訛詐。

所裏同事建議他先跟自己老婆坦白，但是那個男的說他妻子已經懷孕八個月了，如果坦白，會出事的。

“所以啊，這個沈醫生怎麽說也是個天才高富帥，雖然你們還不，但他還是有人的，兩年免費服務生，怎麽算也不虧。”

“……”

有人是這麽用的嗎？

“那你爸媽呢？”

周舒桐跟算是打小認識，也是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知道爸媽說封建是真封建，年前說心智還不，嚴早。

說開放也是真開放，不讓，但讓喜歡，還慫恿寫下來，年以後尤甚，又是記得玩一玩歐洲帥哥，又是借生小孩。

就是不知道，對真的懷孕這件事，是封建還是開放了。

溫檸語氣頹廢：“不知道，坑蒙拐騙唄。”

好歹是個寫小說的，給自己編個故事出來也不難。

什麽不能早、歐洲帥哥、借生孩子，都懂，只要真能好好生活，江士和溫老板也不會大發雷霆的。

“那要是被發現怎麽辦？”

“要是被發現，那就只能是那人不配合了。”

“他會不配合嗎？”

“誰知道呢……”溫檸惡狠狠道：“要是不配合，那就只能同歸于盡了。”

從開始到現在，回想起來，進度全是他推進的。

自己認領了孩子，都不用拿報告單找上門，又是試婚又是搬家。

至于家長，誰知道他怎麽打算的。

泡完腳，又到水龍頭下沖了，溫檸煩躁的扯了浴巾就從浴室裏出來。

垂眸正好看到自己的肚子，平坦，看不出毫裏面住了個寶寶的痕跡。

……怎麽跟江士說啊。

現在想撞牆。

或者。

有沒有人能拿豆腐砸死。

淡紫的真睡合，白瓷面頰泛著緋紅，長發被/幹發帽包著，只留幾縷發滴著水，順著面頰而下，一路劃過雪白脖頸、鎖骨，直到融進布料。

溫檸寫小說，力求一個儀式，要好聞的味道、要漂亮的服、要漂亮的鍵盤……

所以從浴室出來，抱著電腦和香薰，又坐回客廳沙發上。

視線裏，終于不再是醫院那刷白的牆。

法式的窗欞、旅游收集起來的‘記憶存放櫃’、還有各種各樣的‘吉祥’……越看越漂亮，怎麽看都看不夠。

溫檸臉上喜滋滋的笑。

睜眼閉眼也不用看到那張冰塊臉。

等等……

冰塊臉。

房間裏擺了鮮花，點了香薰，溫度度都被調最溫逸的數值。

但鼻尖細嗅，空氣來好像還浮著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溫潤的雪松和深沉的檀木，房間裏竟然保留了，上一位短暫停留的男客人的痕跡。

溫檸旋即甩了下腦袋。

這人怎麽這麽魂不散。

埋頭敲亮屏幕，定制番外早上用郵件給出版商發了過去，還特意敲了編輯通知，下午逛著街就收到回複，說是一稿通過，到時候刊印好了，會把樣本書提前寄給。

所以想念已久的懸疑終于可以筆，只可惜大綱設計的第一步就出師不利。

寫懸疑，案件邏輯不能崩，古代案件都從仵作檢作為第一個突破口，但很顯然，作為一個標準的文科生，別說檢，溫檸上學的時候，連生都沒學好。

轉頭又想起某個天才醫生。

跟溫士的代還沒著落，他倒好，擬好協議拍拍屁就走了，誰知道這種負責是不是只為了讓他自己心裏好。

剛好才聽完一個渣男的渣事，現在怒火中燒。

溫檸合上電腦，恨不得能用眼神，隔空把人大卸八塊。

實在悶悶不樂，拿過手機徑直撥了過去，對面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怎麽了？”

男人聲音低沉暗啞，覺收音口拿的很近，連最後尾音結束的呼吸都聽得清。

溫檸拿過手機看了眼屏幕，淩晨1點34分。

“你睡了？”問。

“需要我做什麽？”沈淮序反問道。

約聽到布料細細簌簌，還有開關被摁的聲響。

溫檸咬著，一雙圓潤鹿眼滴溜溜地轉，怒氣頓時削弱不，指尖著抱枕道：“你明天早起拿過來讓我簽字，不然過時不候。”

說完就掛了丟開，沒給留下反應的餘地。

翌日。

第一縷晨尚未從地平線上升起，室一片昏暗，不待鬧鐘響起，沈淮序就在生鐘的作用下自然而然睜眼，不需要緩沖。

他向來對自己一天的時間有嚴格把控。

也因為職業，對自己的更有掌控。

淩晨5點早起，能讓人一天都力充沛，同時更有利于調整晝夜節律。

起床後一小時，進行有氧運并接自然，會刺激下丘腦釋放信號，16個小時後，大腦開始分泌褪黑素。

沈淮序的睡眠節律和質量向來固定，時長也都控制在睡眠周期的倍數。

只是昨晚被打斷，睡眠報告裏的數據了影響，多了段神音，深度睡眠占比也5%。

起床、簡單洗漱、換上休閑的服去公園跑步，這樣的節奏從他念大學一直維持到現在。

雷打不。

6：30分，跑完順道去咖啡店買杯咖啡。

起床後攝咖啡，有助于增加皮質醇脈沖峰值，清除腺苷，消除困意，提高警覺。

這是外科醫生的必備素質，也能讓他保持頭腦清醒。

看到沈淮序走進來，練的點了杯冰式，穿著工服的年輕咖啡師，有幾分扭發問：“您好，請問式加水嗎？”

說話間，的視線不聲地劃過對方的肩頸線條，或許是剛運完，下上正有兩滴汗過脖頸，一路落，直到匿在黑運服下，空氣裏都是荷爾蒙的味道。

好奇的打量，雖然每天咖啡店有很多客人，但這個時間來的人很，絕大部分都還沒起床，

更何況今天還是周末。

這麽頂級的材和長相，畫面實在養眼，如果來過，肯定過目不忘。

男人擡起下顎，隨後視線輕輕掃過店Menu：“七分滿，不加水。”

拿上咖啡，沈淮序結束晨練，邁開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年輕咖啡師沒忍住，在他轉以後，悄拿出手機拍了張。

6：40分，準時沖澡。

冷水淋浴，會刺激釋放腎上腺素以及多胺的釋放，有助于激活大腦、改善循環。

7：00整，他開車去醫院。

人從黎明開始分泌腎上腺素以及腎上腺皮質類脂醇，這兩種激素可以讓人保持力充沛的荷爾蒙，分泌高峰期正好是早上7點。

沈淮序慣例提前到達辦公室，醫院的工作流程還沒開始，單獨的空間裏無人打擾，他可以安靜思考當天的日程安排。

只是今天比往常多了項日程，他確認好一會兒查房的病人信息，又點進微信。

一個卡通頭像在一衆沉穩列表裏格外突兀。

他進對話框問：

【起床了嗎？】

8：30分。

Diptyque的香薰燃了整夜，臥室裏浸潤著漿果的甜香，日過隙探了進來。

門鈴比晨擾人。

人眼眸眨，長長的眼睫上還沾著因困意而沁出的水珠。

溫檸秀眉微顰，翻了個又把臉埋進枕頭裏。

兩秒後，悠揚的噪音停止又開始回。

溫檸迷迷瞪瞪索著手機，眼睛瞇一條。

時間：9點不到。

消息：來自某人的一條未讀。

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被催起床。

人蔥白細長的指尖著眉梢，睡眼惺忪撈過一件襯衫裹上，赤腳走到門口。

門打開來。

手掌還輕置于眼上，沒好氣道：“怎麽，著急找我簽賣契嗎？”

語氣不忿，隨即才把著眼角的手，落回側。

溫檸站在影裏，對上一大捧洋桔梗，還有後面穿著藍制服的閃送小哥，眨了眨眼。

不滿還沒發洩就變呆呆的站著。

好像在消化，此刻正在發生的事。

小哥目先是落在溫檸臉上，頗為驚訝，心底慨好漂亮的一張臉，但注意到略顯淩的頭發，還有迷茫的神，意識到是剛起床，又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

只默默吐槽，這麽漂亮的朋友也舍得惹生氣，一束花要是能哄回來才鬼。

八點半，一大早的，誰會沒事送捧洋桔梗過來，還是全的。

這種審，肯定不是邊的人。

惦記著自己剛剛不分青紅皂白的抱怨，溫檸耳朵騰地就燒紅了，抱歉道：“不好意思，你找誰？”

小哥臉上漾著公式化的微笑，神裏莫名帶著不安，“溫小姐是吧？這是一位姓蘇的先生買給您的。”

“……”

姓蘇？

蘇文浩？

小哥像是生怕上人修羅場，作簽收後不敢耽誤，拔飛快。

溫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迫接過花捧。

近距離看，還是很難看。

塞在綁帶上的卡片，因為作匆忙，不小心飄到了對門門檻。

溫檸瞥了一眼，也不知道哪來的心慌，倏地邁出一步，就要去撿。

在彎腰前，對面的門應聲打開。

低垂著腦袋，看到，白卡片恰好落在——男人腳邊。

溫檸作微頓，擡眼，對上一雙黑的眸。

沈淮序還握著把手，和佇立在他門口抱著捧花的溫檸，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