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把他當個男人
沈淮序站在一旁, 眼尾微不可察地瞇了瞇。
溫檸也只愣了一瞬,隨即解釋:“那個是當時的男朋友,這個是現在的丈夫。”
來黎之前, 預想過可能會發生類似這樣的畫面,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而且Maria還特意說的英文,不用想, 沈淮序百分之百是聽到了。
溫檸向來對自己的生活毫無瞞,做任何事, 對周圍的人也不遮掩。
學生時代除了寫作、輔修、考證,甚至還投資過餐廳, 開過民宿,雖然有失敗的, 但負面的聲音仍舊沒能阻止一路折騰到現在。
總之,就是想做的事都會去做, 也不奉行事以。
無論學業、工作還是。
也因此, 在決定重返校園的現在, 蘇文浩幾乎為了一段很難繞開的過往。
雖然Maria最後憑借西方人熱的社大法, 又是誇贊又是恭喜, 把這一關暫時繞了過去。
但從索邦出來, 溫檸還是覺得這個狀況有點難搞。
黎六區一如往常,“列級保護”的古建築公寓,幾條街都是法國最高學院、法蘭西學院、法國鑄幣廠,畫廊的對面還有一間開設了幾百年的餐館。
“你不是要去實驗室嗎?怎麽從學校出來了?”溫檸故作不經意的問。
“上午的會不是很重要,不想去了。”沈淮序輕飄飄道。
因為尷尬,
溫檸揪住這些無關痛的話題當救命稻草:“……你不會是專門陪我來的吧?”
以為男人會反駁, 卻沒想到直接反問了回來,“不行嗎?”
溫檸撓了撓鼻子, 嘟囔道:“我是懷孕,又不是喪失行能力。”
沈淮序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從街區出來,眼前不再是典型的法式建築,轉而變了塞納河邊悠閑喂鴿子的法國人。
迎面而來,溫檸輕輕揪住旁男人的袖,小聲道:“沈淮序,你後悔當初沖跟我結婚嗎?”
見男人視線掃過來,先擺手補充,“不是說離婚的意思,只是單純問你。”
沈淮序腳步慢下來。
睨了一眼,嗓音淡淡的:“不後悔,結婚這件事我沒有沖。”
“你會出軌嗎?”溫檸看著他又問。
沈淮序對突然問這樣的問題有些詫異,但還是回複道:“不會有這種可能。”
他回答的過于肯定,溫檸反問:“你怎麽這麽確定?”
沈淮序盯著看,“沒時間。”
“……”
溫檸有一瞬間想笑,因為他說的一本正經。
也因為這句話。
如果其他人說出來可能沒什麽可信度,但沈淮序說出來,又莫名真實。
溫檸還有些想確定,“你不覺得,突然多出來一個法律上的妻子和孩子,會對你的人生多了兩道束縛嗎?”
不遠的塞納河上,紅而溫的太慢慢打整片天空。
沈淮序應了聲,隨後又像是在審查言辭裏的邏輯,“你怎麽知道是束縛?”
溫檸愣了一瞬。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番話,還是因為男人直直看過來的,不退也不遮掩的眼神。
昨天還在想,在這個男人上,好像沒辦法想象出來他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但現在看來,起碼緒穩定、沒有額外風險、有責任心。
那個問題好像有了答案。
或許,沈淮序真的能為一個好父親。
溫檸了拳心,試探的問:“你知道我有個前男友的吧?”
這個話題,有必要跟他解釋。
“嗯。”沈淮序停頓了下,應了一聲。
溫檸擡眸看過去,“你想聽嗎?”
散步走到公園旁邊,滿目綠意裏包裹著致的噴泉,像一幅獨特的黎畫卷,浪漫又有生命力。
沈淮序面目平和,“那是你的過去,說不說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幹涉。”
他又不是20歲的頭小子,往事不至于像魚刺一樣卡在嚨裏。
一陣風過,溫檸把吹散的頭發挽到而後,“讓你剛剛被誤解,我很抱歉,但我有必要跟你說明。”
有些事,說開了才能徹底翻篇。
無論這段婚姻是怎樣的,希起碼坦誠。
樹影間隙,刺眼,沈淮序眸微斂,示意說下去。
溫檸不自在避開視線,低聲解釋,“寫小說的時候,一般都是從大綱出發,無論第一個念頭是一個人設還是一個劇,第二個確立下來的,一定是結局。”
“所以?”
“其實也沒有多深,在預設裏,那段關系是大團圓結局,無論順利還是挫折,都只是波折的劇驗而已,甚至他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一定要進行到結局。”
的確任,旁人眼裏的犧牲,于而言,甚至連付出都不算。
只是在為自己的喜好買單。
沒有為了誰。
出戲還是戲,主權在手裏。
話音落地,溫檸好像聽到旁邊的人輕笑了下。
視線挪過去,只見影下,男人那張線條深遂、淩厲的臉。
但也只是輕笑了下,見沒其他反應,溫檸眼睫了,“我還以為,你會大肆調侃一下。”
沈淮序表淡淡,只反問:“為什麽?”
他像只匍匐的,盯獵,但又不會輕易暴自己的行蹤,因為要等待最後的致命一擊
溫檸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對此渾然不覺,“因為你像個高速運轉的機,好像對你是個拖油瓶,不高效也沒意義。”
沈淮序眉梢微:“醫生需要管理自己的,但不代表沒有。”
他這是,在跟自己解釋嗎?
溫檸看著他,表懵了一會兒,而後眨了眨眼,“噢——”
“有人需要去,有人需要被。”他說:“只不過你,恰好是前者。”
“怎麽做是你的自由,沒什麽好調侃的。”
溫檸愣了一下,意識到沈淮序在說《傷心咖啡館之歌》,那本怪誕晦卻破解了的小說。
他原來——
不偶爾會和聲細語的講話,竟然還會安人……
想了想,笑嘻嘻問:“沈醫生,你這是安還是變著法子的說教啊?”
沈淮序看著沒心沒肺的臉,嘆了口氣,“你不應該寫小說,你應該去糊水泥。”
“……”
說心?
溫檸轉頭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沈淮序,你怪氣不是因為吃醋吧?”
沈淮序視線落在黑白分明的眼底,因為,眼眸微微瞇起,像飛鳥掠過湖面時起漣漪。
“是又怎樣?”
溫檸愣住。
其實口而出的那一刻,就後悔了。
但按照他的子,對待、吃醋這種東西。
就算不戲謔,或者嗤之以鼻,這種詞彙,也一點都不適合他。
卻沒想到,他竟然立刻承認了。
溫檸覺得腔裏好像有什麽一閃而過,一顆心莫名了下。
他這麽坦然的承認吃醋,也就意味著——曾經覺得這人不需要、不在乎喜歡與否的判斷全部偏差。
但這種覺讓人太陌生,就好像從懸崖落地,以為自己穩穩當當,低頭卻發現冰層之下暗流湧。
“我說過,我不會婚出軌。”溫檸說:“也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
“嗯。”沈淮序慢條斯理道:“畢竟你眼被拔高了。”
溫檸:“……”
恰好途徑黎學院,挪過視線,順勢轉移話題,“你念博士的時候,來這兒走過嗎?”
沈淮序擡眸看了眼,“不記得。”
溫檸追問:“……你竟然一點都不懷念學生的時候?”
“不懷念。”沈淮序說。
“怎麽可能?”溫檸不相信:“像你這種,長相、智商、學歷都很高的人,你的學生時代按道理應該是很輝煌的時刻,怎麽會不懷念呢?”
沈淮序角勾了勾,只道:“我年年跳級,邊都不是同齡人。”
“……”
溫檸又問:“那你和那些比你大很多的人聊什麽?”
“不聊。”他說。
溫檸詫異,“不聊?那你做什麽?”
沈淮序的回答慣常簡短,“學習。”
溫檸:“……”
是又被了嗎?
“雖然子是冷了點吧——”難得大方的沒跟這男人計較,裏念念有詞,“但是放在學校裏,一般高冷學弟的人設也吸引人的啊!”
chateau de vincennes有一場10km跑步比賽,忽然跑過來一群人,前著號碼牌,還有人在旁邊、騎行。
溫檸只要說起話就不看路,沒注意迎面一個戴著護膝和頭盔的小男孩兒過來。
“那吸引到——”沈淮序說著,眼疾手快,扣住的手腕,把人往自己方向拉。
作太過猝不及防,迎面撞上堵溫熱的膛,溫檸只聽到自己頭頂落下一句,“看路。”
回過神來,才發現小孩兒徑直從邊沖過去,如果躲閃不及,剛剛一定會撞上的肚子。
劫後餘生,溫檸後知後覺松了口氣。
扣在手腕的溫度源源不斷渡過來,幹燥、滾燙。
溫檸猛然想起沈淮序剛剛沒說完的半句話。
那吸引到……你了嗎?
“說,說那些。”溫檸回過神,立馬把話題拉回最開始的軌道,“是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以後再有什麽誤會,就不是我的問題,別找我。”
溫檸努力端起沒心沒肺的笑,但眼睫眨分明是張的。
河邊有風,沈淮序看著眼前的人,明明張忐忑,卻又目明亮的和他對視,沒忍住出手,替把粘在上的一縷發繞到耳後,淡淡的“嗯”了一聲。
溫檸微微僵住,他又時機恰好的收回手。
——
回了家,溫檸換了鞋急匆匆沖進房間,連白月和綠茶都沒擼。
現在,急需找人傾訴。
沈淮序著那抹匆忙逃進去的背影,心莫名沉了一些。
黎時間中午,國時間傍晚。
溫檸打開手機劈裏啪啦一大堆,腦子裏全是剛剛發生的事。
就這麽跟領了證的結婚對象說了前男友;
沈淮序居然會吃醋?因為吃醋?還親口承認;
他還在導師面前被莫名認錯;
……
溫檸捂住腦袋陷在床裏。
又想起懷了寶寶不能到肚子,直直平躺在床上。
手掌又不自覺落上小腹。
——的孩子,和沈淮序的孩子。
一直過了十幾分鐘。
丟在一旁的手機終于震。
溫檸抓過來,打開。
周舒桐反問:【你沒發現你的兩段關系都一樣嗎?】
溫檸愣了一瞬【什麽?】
聊天框的最上面,一直顯示正在輸中的字樣。
溫檸下意識咬著。
這兩段關系,能有什麽相同?
周舒桐:【和那個人認識的時候,你先為主給他加了很多濾鏡】
【但沈淮序呢,你把他當作意外懷孕孩子的父親,以及簽了時效期協議的法律丈夫,離婚就是你預定的結果】
【從一開始你在上就對他帶了很多抵,沒把他當做一個純粹的男人來看待】
溫檸看著屏幕上的字,躺在床上一不。
溫檸:【你的意思是,我給他們兩個人都預設了結局?】
周舒桐又問:【你現在言真的寫不出來了嗎?】
溫檸抿著,沉默了一會兒。
談對分泌激素有用,對寫小說,幾乎無法産生作用。
寫故事,從來都是的專業能力,而非生活記錄。
在還不知道什麽是之前,就開始寫關于的故事,是從書本上讀到的。
後來,無數次深夜,翻來覆去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東西,是力比多一樣的化學元素,是生學裏某種稀奇古怪的黴,亦或者是人純粹的自,是人格匱乏的折,還是純粹的生理吸引……
過早過量的書寫,為了寫而寫,也為了而。
對的追求源于執念,終于匱乏。
又不得不承認。
的只是虛構的理念。
知道自己不是寫不出來,只是抵這些虛無縹緲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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