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康哲不在場，莊念眼前的這一幕和當年的場景一模一樣。

莊念無法自控的想到人給他遞過來的iPad，想到手機上曾經存在著的那段混靡的錄音，想到里面斷斷續續發出不能自持的聲音的他自己。

人當初要告訴他關于那段錄音的真相，所以一切都是在這間屋子里發生的？

他和在場的這四個人？

到此，莊念才后知后覺的再一次向蘇毅，想起這麼多天的相，想起蘇毅看著他時的眼神，心底不由泛起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來。

他來赴約，本就知道蘇毅另有目的，但他不能未卜先知，想不出蘇毅究竟要對他做些什麼。

現在蘇毅把這些人重新聚集在一起，每個人都一臉哂笑的著他，眼底的蓬。

莊念有些后悔沒有看到人想要展示給他的東西，他想知道，當年到底是在怎樣一種況之下發生的那些荒唐事。

他的脊背一點點變得僵。

此時如果了解莊念的人，就會發現他并不像表面那麼風輕云淡，甚至被當下的氛圍影響，被悉的驚懼侵襲，張且焦慮著，垂落的左手拇指和食指不經意在一起抓了抓。

但很快，他就將那只手揣進了西口袋，牽起角對蘇毅說，“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們嗎？”

他頓了頓，眼睛彎起溫的弧度，“我很想知道哪位是唐周。”

他當然知道唐周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不過為了掩蓋自己此時的驚慌，不撕破蓋著曾經那團腌臜的紙，他就還能和這些人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其他三人的視線正流連在莊念上，將人從頭到腳的掃視一遍，而后便頗有興致的打量起莊念的臉。

那視線十分赤玩味，仿佛要從莊念的微表上分析出曾經渾帶刺的明醫生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們都很想知道，現在的莊念，到底和從前那個被下了藥也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人，有何不同。

還會不會和從前一樣不好擺弄。

這會看到莊念懵懵懂懂的樣子，聽到他竟然把他們其中一個認了唐周，都覺得好笑，停止了對他的探究。

“唐周啊，他就是。”坐在中間留著頭皮寸頭的男人說。

語住，幾個人同時抖著肩膀笑了起來。

“真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失憶的人呢。”另一個穿亮T恤的人托著下傾看著莊念說，“你看見我們，看見這里，有沒有想起什麼？”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只為了取樂，是否得到回答并不重要。

“不是說他想起從前的事會暈嗎？真的假的。”坐在最左邊一個形彪悍的男人嘖了一聲看著蘇毅問，“那他現在是還沒想起來？”

形彪悍的男人話音一落，蘇毅隨手抓起桌上的面紙質盒朝他丟了過去，不耐煩道，“管好。”

蘇毅擰眉，他是在唐周口中得知莊念失憶，在接的過程中也遵從唐周的安排，從來也沒有跟莊念提起過唐周這個名字。

此刻或許除了蘇毅，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在他們沒有第一時間否認和唐周的關系時，唐周就已經被牽扯進了這件事里。

難道莊念什麼都知道了？知道他要對他做什麼，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在出謀劃策？

“看來各位對我很了解。”莊念掃一眼蘇毅，不聲的走到幾人對面的單人沙發前，還是那副沒有防備很好相的模樣，問道，“是唐周跟大家科普的嗎？看來他和你們都對我很興趣。”

包房里的空調給的很足，莊念順手掉西裝外套搭在靠背上落坐，出里比西稍深些的馬甲，復古排口十分合他的氣質，優雅斂。

那塊布料完合著材，松弛有度的包裹出他瘦窄的腰型。

棚頂的彩燈忽明忽暗，西裝外套上那枚針中間的黑曜石在掠過的影下泛起深邃的華，就如此刻的莊念一樣，明珠一般的華麗矜貴，惹人向往。

幾人的目不約而同的被莊念吸引，其中更甚，然而莊念仿若未覺，舉手投足顯得非常自在。

面前的長桌上擺著各種的調制酒，紅酒和未開封的啤酒，莊念垂眸一掃，眼里含著笑問，“都不請我喝一杯嗎？”

他放松的倚靠在沙發背上，上的料卻始終熨，唯有腰側的堆出幾道不明顯的折痕。

幾年前他們遇見的莊念就是這幅面的、從容的、優雅的模樣，如水中月，鏡中花，得不可方卻無法及。

然而越是遠不能，高不可攀，就越讓人肖想看到他凌失控的模樣。

“請，當然請。”蘇毅在他邊的位置坐下，手要將醒酒里的紅酒端起來倒給莊念喝。

然而他的手立刻被莊念攔住，“我不習慣喝這個，給我一杯啤酒吧。”

蘇毅手上作一頓，掃了另外三個人一眼，放下紅酒隨手拎起一瓶啤酒用開瓶打開，并問，“冰塊呢，這酒不加冰怎麼喝？”

話音一落，穿亮服的男人立刻起，將冰桶里的冰塊夾出幾顆放進空杯子里，而后掌心在杯口上方虛晃一下換了個握杯姿勢才遞送給蘇毅：

“快給莊醫生滿上。”

蘇毅斜挑起角，酒撞擊杯壁帶起頂端一層浮沫。

他將浮著泡沫的酒杯遞到莊念面前，挑了挑眉示意對方接住。

莊念和他對視兩秒，然后笑著避開蘇毅端著杯子的那只手，將其另一只手里的酒瓶拿了過來，“我不習慣喝冰的。”

不喝紅酒是口味，再拒絕倒給他的冰啤酒，就顯得防備。

形彪悍那男人哼笑一聲，隔著遠遠的距離問莊念，“怎麼，怕我們在杯子加東西？”

莊念垂眸給自己倒酒，聽見對方這麼說也跟著很輕的笑了一聲，保持著垂眸的姿勢，用玩笑的口吻道，“這算是不打自招嗎？”

沒等對方反應，莊念倏然抬頭，視線對上形彪悍那男人說，“還是說以前就加過？”

話音落，形彪悍那男人眼可見的僵一瞬，另外幾人的作也同時一頓。

他們面面相覷，互相遞眼的模樣就像在問：“真的確定他失憶了嗎？”

無人說話的空檔，氣氛霎時間變得尷尬。

像是有竹的一群魔師意氣風發的站在舞臺上，還未開始表演只報了個幕，就被唯一的觀眾揭了老底。

演出卡在高的前夕，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繼續下去。

而現在的決定權，顯然已經落在了觀眾手里。

莊念盯著幾人的反應，右手握拳虛掩在前倏地笑了，“看來我猜對了。”

他笑的開懷，很久沒停下來，以至于下一句說出口的話里都還帶著笑音兒，“出來玩，大家當然都是圖開心的，助興嘛...”

他看著蘇毅的眼睛，這次將手落在蘇毅僵在半空中的杯子邊緣，然后緩緩拿出，放在了自己面前，“只要我高興了...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