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眼看過警方出示的死亡證明，莊念真要懷疑對他針對這麼強的人應該是唐周。

“你們不要胡來，度假村附近發生嚴重車禍，我的朋友一定已經發現我不見了，他們會很快找到我。”莊念急著說。

“找到你？找到你的尸，又有什麼用呢，呵...”啞著嗓子的男人說，“我還期待看到炸一團泥的你被找到的樣子，看還是不是那麼的討人喜歡。”

他的話音剛落，另一個男人手機響了。

他退開一步接聽，回來跟嗓子壞掉的男人報告說，“楊舒正往這邊趕，我們沒時間了，得馬上離開。”

莊念聞言眉心蹙。

男人說要將他和有關他的一切都埋葬在這里，竟然將楊舒也引了過來。

他向另一間籠子的方向看，人正哭喊著‘放開我的兒子’。

能把楊舒吸引過來的人，也只有戴淑惠了。

“綁在上面，我們走吧。”啞著嗓子的男人沉默片刻，嘆一聲，“都結束了。”

乘著話音，莊念的手腕被暴力的扭到前，雙手疊著被麻繩死死困住，繩子拉長穿過鐵籠，在另一邊系了個活結。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啞著嗓子的男人好笑道，“真是殺人誅心啊，有意思。可你要告訴莊醫生啊，他眼睛瞎了，看不到呢。”

男人在‘眼睛瞎了’四個字上加重了腔調，聽上去尤其怪氣。

另一個男人笑了幾聲，拍了拍掌心的虛無說，“莊俊澤，你兒子的命在你手里，這繩結他夠不到，卻就擺在你的眼前，你解開，他就能活。”

莊念掙雙手，細白的腕上立刻留下幾道糙勒痕。

而面前的鐵籠里，莊俊澤的那道影始終蹲在地上，無論是在對方說他們是親生父子的時候，還是在對方說他親手殺了人的時候，他都沒有出聲。

兩個亡命徒竟然還敢把別人引來這里，就說明早就計劃好了退路，莊念自知沒有條件跟人談判游說，便沒有開口撕心裂肺的掙扎求助。

兩人盡早離開這里，他才能有更多的辦法逃生。

后傳來重磕的響，一人道，“輕點，小心直接炸了。”

兩人搬來了什麼重放在鐵籠旁邊，跟著，兩道嗤嗤氣聲同時發出來，伴隨著一難聞的臭味。

是煤氣。

一切安頓好，兩人加快腳步，又在門口的位置駐足良久才真的離開。

房門關閉前，那男人開口道，“莊念，你下了地獄也千萬不要忘記，今天這里死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譏笑聲響起，他的聲音被在門中，“我說什麼來著，你會毀了他的一切。”

最后那句話對方說的不清不楚，莊念卻無暇分析，待到聽不見屋外的腳步聲，開口問道，“門上有起火的裝置？”

等待他的依舊只有沉默。

有易燃易的東西卻沒有火源，自然做不到將他們埋葬在這里。

門上確實有起火裝置，等楊舒趕來毫無防備的推開門，起火裝置就將發，他們將一瞬之間葬火海。

倒是有一種要替唐周復仇的意思，連死法都這麼相近。

“老師。”莊念突然開口了這麼一句，“我能帶你們出去，你相信我。”

一語不發的莊均澤抬起猩紅的眼睛看過去，沉默片刻突然嗤笑一聲，低聲說，“一個瞎子，你活下去又能怎麼樣？還能拿刀嗎？”

他自顧自的笑，然后死命的咳嗽，間斷時又笑，“眼睛不瞎，你也是個暈的廢，我指你幫我正名，這輩子都無了。”

“你和這個人一樣無用。”他喃喃，“無用又殘忍...毀了我的名聲，你毀了我的希。”

“與其讓你活著出去，讓別人知道我們三個的孽緣，還不如一起死在這，下輩子，我們三個誰都不要見誰。”莊俊澤說完，干脆的躺到了地上。

他不提待，不提殺人，獨獨記掛被毀掉的名聲。

冷白月從窗外斜進屋，灑在地上慘白的尸首旁。

人的瞳仁已然渙散，卻依舊倔強的睜開著，似有迷茫，從生到死都毀在了同一個男人手里。

莊俊澤仰頭了一眼，勾一笑，終于手蒙上了人的眼睛。

人的眼睛也是淺淺的，笑的時候像天上倒懸的月，真的和莊念的有幾分相像，他想，或許當初從眾多孩里選了莊念，多與這雙眼睛有關吧。

“別記著我，下輩子再敢出現在我面前，還殺了你。”

他可能已經瘋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瘋的無從追溯。

他就躺在尸腐爛流出的和中間，往日面的頭發如今沾滿污穢，他毫不在意，邊掛笑，仿佛已經遇見了新生。

莊念瞇了瞇眼，四掃看，并問，“阿姨，有能幫我隔斷繩子的東西嗎？刀，或者碎玻璃？”

煤氣散發的很快，說不準他們三個會先被炸死還是先一氧化碳中毒。

“邊有浸的巾嗎？捂住口鼻。”莊念持續的說，“或許你的位置可以夠到窗嗎？能不能把窗打開？”

他瞇著眼睛往戴淑惠的方向看，發現人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里不停的說著同樣的話，仿佛本聽不到他說的話。

“兒子，疼，兒子不疼。”翻來覆去的說，目追隨著莊念紅腫的手腕，雙手都出窄小的籠，試圖。

莊念結輕輕一滾，微的指尖悄悄，再張口時語氣卻更為冷靜從容，“阿姨..”

他頓了頓，突然改口，喊了聲，“媽。”

戴淑惠的聲音驀地滯住，鐵籠開始發出躁的聲響，不再說話，似乎是過于興，力的用雙手拍打的鐵籠，想要從里面出來。

“媽，你想出來抱抱我嗎？”莊念說，“想的話按照我說的做，可以嗎？”

這兩句話戴淑惠完全聽懂了，竭盡全力的點頭。

屋的格局包括門外的仄，說明這里并不是荒廢的某倉庫，更像是廢棄的住宅樓。

他進門時索鐵籠的形狀時曾在屋轉了一圈，莊均澤所在的鐵籠左邊還放著一張布藝沙發，他們應該被關在了客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莊念總覺得他所在的地方格局有些悉，連同走廊的味道也似曾相識。

于是他試探著問，“你的后面是不是連著廚房？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嗎？有水嗎？”

這句話似乎問的有些復雜，人的腳步聲響了幾步，指著一地面說，“水，水。”

被綁到這里關著，并沒有斷了吃喝，籠子里面的水和食都是新鮮的，隔一陣子就會有人送進來。

如果莊念看得見，就能知道戴淑惠那間籠子比莊均澤的要大的多，而且并不是完全封閉，和臥室連通，臥室里的窗甚至是可以敞開的。

十幾層的高度，關戴淑惠在這的人并不怕會從樓上跳下去。

“太好了。”莊念說，“你把水倒在服上，捂住口鼻，這樣才能撐到有人來救我們。”

莊念聽到嘩嘩水聲，跟著，一條巾從鐵籠的隙被丟出來，落在了莊念的手臂上。

莊念愣了一下，“謝謝。”

話音剛落，戴淑惠又丟過來一樣東西，正巧落在他的腳邊，清脆的一聲。

莊念心尖一跳，聽那聲音像是一把刀。

麻繩將他的雙手綁在籠子上掙不開，卻可以上下移，他矮下，沒有多彈力的繩子束著他，將手腕勒青紫，終于夠到了腳邊的東西。

確實是一把刀，但不鋒利，是餐刀。

“藏起來...藏起來。”戴淑惠的意思大概是某次用餐之后將刀藏起來的。

唐周對顧言還有期，在死之前大概都沒有虧待過戴淑惠。

有餐刀也聊勝于無，莊念用反手握住刀柄割向麻繩。

一氧化碳的濃度持續升高，三伏天門窗閉的空間幾乎快要讓人窒息，既想大口息，又要克制著大口息的覺很痛苦。

籠子里，莊均澤早就已經沒了靜。

“我們不能放棄。”莊念而上汗涔涔的，頭腦越發昏沉，手上的作始終未停。

他一直在說話，盡量保持清醒，“顧言還等著我們回去，媽媽，他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