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松口的瞬間，舒雅涂著甲油的手指在桌下狠狠掐住掌心。

借著低頭拭淚的姿勢掩住眼底，再抬頭時已是泫然泣的模樣，“等五分鐘，就五分鐘，求你了。”

手機被推至眼前，屏幕倒映出哭花的眼線。程序屈指叩了叩桌面，發出清脆聲響："要不，先照照鏡子？"

舒雅拿起手機，開了照相功能，“哇”的一聲尖瞬間破防。

在預想中，這一場哭，是梨花帶雨的哭，似淚珠兒似落非落地哭，是韓式主角的破碎和憂傷，足以喚起男人心中的憐惜。

示弱是手段，達目的才是關鍵。

可眼前這個鬼樣子，到底是誰？

但，也只是拿出撲稍微修飾一下就罷了，的什麼樣子，程序沒見過呢？

五分鐘后，鋒度場的人敲響了包廂，為首的是商務拓展經理姚左元。一進門，他臉上便堆滿了熱的笑容，快步上前，雙手握住程序的手，

“程先生，久仰久仰，今天終于見到了本尊。”

一番簡單的寒暄后，舒雅適時地把程序的訴求清晰闡述了一遍。程序神認真，問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困：“我不明白姚經理，網絡博主那麼多，您為什麼如此執著要我帶貨呢？我有擔憂，我的和你們的目標客群，并不吻合。”

姚左元聞言，朗聲大笑，不慌不忙地展開一份詳盡的市場報告。

程序不經意間注意到他袖口佩戴的梵克雅寶四葉草系列袖扣，致設計在燈下閃爍著低調的芒，這讓程序瞇起眼睛，對方深諳如何用細節來贏得他人的信任。

“程先生，您有所不知，我們在前期可是做了大量深的調研，您在群中，尤其是中青年職場里，擁有相當夯實的基礎。”

“可你們要代言的是男護品。”

程序一針見地指出矛盾點，顯然對這個解釋仍然存疑。

“沒錯，男士護領域一直是我公司重點開拓的方向。您也知道，目前很多男并沒有養護的習慣，但他們邊有朋友、老婆，甚至……人。”

姚左元頓了頓，目灼灼地看著程序，“您自己可能沒留意，在您日常發布的視頻評論區，經常能看到‘求同款’的穿搭留言，經我們統計，其中 37%來自已婚；直播時，屏幕上也常常滾著‘想給老公買’的彈幕。要知道，男人的人往往會主幫他們完購買決策。所以，歸結底，我們瞄準的并非直男的審，而是為伴買單的那份沖。”

姚左元一番話字字珠璣，猶如一道照進程序的心里，剎那間，仿佛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脈。

原來所有商品熱銷的背后，都藏著一套嚴的底層邏輯，而經濟的奧，就藏在那些看似隨意的彈幕互里，早在不知不覺間，就被資本準換算了一張張詳細的消費畫像。

“那麼，剩下的就給你們的產品了。”

姚左元見狀，滿意地一拍手，只見七八個員工魚貫而，每個人手中都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禮盒，里面裝的正是他們公司的全系男士護產品。

程序逐一仔細查看，最后從中挑選了兩個禮盒，一個是剃須套裝，另一個是潔面和水的組合套裝。

“帶貨之前，我必須自己親自試用。要是產品出現任何問題，合作將提前終止。試用后沒問題……”

程序說著，看了看一旁舒雅滿是期待的眼神，“會由貴司和舒雅小姐簽訂經過法務嚴格審核的商務合同，當然，你們產品的 ISO驗證標準相關文件，也得一并提供過來。”

姚經理臉上笑開了花，忙不迭應道：“完全沒問題，您盡管放心。”

隨后，他示意下屬再多送程序好幾個禮盒，其名曰是留給程序團隊試用的。

程序卻禮貌而堅決地拒絕了，在真正達合作之前，他不會輕易接對方的任何禮，這是他堅守的原則。

*

和程序分開后，舒雅風風火火地走進科聿律所。

一掃之前的頹敗之，眉梢也染上了春風得意。

“蕭律師，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蕭聿正埋首于堆積如山的文件中，為即將到來的開庭做最后的準備。他抬起眼皮，疲憊地了眉心，語氣帶著幾分無奈：“舒小姐，你下次來之前，能不能提前和我的助理預約一下時間？就算是在漂亮國，社禮儀也是先預約吧。”

舒雅不見尷尬，只溫婉一笑，“那我現在就預約，親自來預約，預約你晚飯的時間。順便，談談商務合同的事宜。”

蕭聿微微一愣，他心里自然清楚，這份商務合同指的不是和他簽的代理合同。

“程序同意幫你了？”

他忍不住問道，因為代理關系，舒雅對他幾乎沒有什麼可言。

“八九不離十，也不看誰出馬？”

舒雅語氣之間，帶著三分得意。這是自投訴、丟訂單、開啟巨額賠償以來，唯二值得高興的事兒了。另一件，當然是請蕭聿為代理。

“那，向箏怎麼說？”

“向學妹啊，說尊重自己老公的決定。”

蕭聿輕笑一聲，既然人家夫妻都沒意見，他也無話可說，況且現在他是站在委托人舒雅立場上的。

“OK，預約收到，但是抱歉，我有安排了。另外，你下次出門前，能好好化化妝嗎？畢竟人，才能讓人賞心悅目，有助于推進……訴訟案件的進展。”

話音剛落，舒雅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雙手下意識地捂住臉，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鉆進去。

和程序在一起時，程序就提醒過妝花了，可當時沒太在意，覺得在程序面前沒必要那麼矯造作。

可來找蕭聿時，心是狂喜的，是迫不及待的，急于有一個人分好此刻好心的，竟把妝面的事兒徹底拋到了九霄云外。

嚶嚶嚶嚶嚶！

變嚶嚶怪的舒雅轉就跑，握住門把手開門瞬間，向箏走了進來。

看見舒雅，向箏也是一怔，“你們……談完了？”

“嗯，謝謝你向學妹，謝謝你的善解人意。”舒雅對上向箏，立刻收起了剛才的窘迫，神變得相當正經。

向箏心里忽地空落落。說不上為什麼，明明自己已經知，并同意了的。但真的確定，又會不舒服。

這就是人啊，不想善良，反而善妒，總免不了患得患失。

“向總找我什麼事？”

看著兩個堵在自己辦公室門口，外面律師們人來人往，蕭聿雖然并不在意自己風流倜儻的人設，但在上班時間，總歸還是覺得有些不太方便，于是開口問道。

“哦，普法大講堂第二季，想和你對一下時間。我們的宣傳好提前預熱。”

蕭聿出屜，拿了一盒油，輕輕嗅了嗅，讓自己更提起神，最近實在太忙了。

普法大講堂的事兒本該靠后的，但又一想，最近兩個案子都是因為大講堂帶來的知名度。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前程自來。

“這樣，我和助理對一下日程安排，再給你說。”

“OK。”

向箏問完，就往電梯走。昨天和王世杰鬧崩，還不曉得今天會承怎麼樣的暴風驟雨。不過還是先給程序發了一條微信，咨詢已知的結果。

程序回復：“我先回家了。鋒度場的產品我帶回去了，如果真如他們說得那麼好，就幫下舒雅這個忙。當然也不白幫，有償的，應該夠給小四月買尿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