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林秀英估著時間在門口等。

“快點，你哥哥快不行了。”看到直接跑上前拽著的手腕就往電梯里拖。

一路飛馳到病房門口，就看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黎遲。

臉上戴著厚重的氧氣面罩，眼神空無神。

病太嚴重，沾滿鮮的衫都不敢換下，吊著最后一口孱弱的呼吸。

門口一抹明亮纖的影沖眼簾，黎遲笨重的眼皮緩緩睜開，眼前一亮，艱難朝出手來。

“妹——妹——”聲音被面罩阻隔，散發出生命垂危的無力。

無聲又寂靜的狹小空間里，鼻間充斥著鮮刺鼻的味道，約著死神降臨的窒息。

黎笙緩緩來到他邊，顯得有些拘謹。

畢竟跟黎遲沒有多，不出手去主握他。

但看見他如今奄奄一息躺在那里，渾都是，連抬手小腳的作都顯得很吃力，心里多還是有些。

知曉這是他臨終言，醫生走上前取下面罩，讓他說話利索些。

“妹妹，對不起，這些年害你吃了這麼多苦。”

淚眼婆娑地著，黎遲聲音哽噎，眼底滿是悔恨。

“黎遲，這句對不起你不覺得來得太遲了？”黎笙抿輕笑，明亮眼眸散發著將世間一切都看淡的風輕云淡。

心里沒有憐憫，所以說不出虛偽寬恕的話。

若他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這些年的傷害，那滿傷痕累累都白了。

“我不會原諒你的，你走到今天這步怨不得任何人，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絕容沒有一表，溢出的聲音也沒有一溫度。

“嘿！你這死丫頭，怎麼跟你哥說話呢。”

后面的林秀英聽不下去，挽起袖子就想揍黎笙一頓。

被黎遲制止，“媽，你先出去。”

“兒子———”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林秀英滿心不舍。

“出去。”

稍微加重了音量，斷裂的肋骨傳來一陣陣刺痛，黎遲臉慘白。

見兒子痛苦的模樣，林秀英這才不不愿站到門口，半掩上房門。

“我知道走到這一步是我自己造的，賭博，吸d，還綁架沈聽晚，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該死。”

都說人在瀕臨死亡前記憶會像走馬燈在腦海里放映一遍。

細想從小到大自己干的那些蠢事，黎遲悔得腸子都青了，眼睛里滿是懊悔的淚水滾。

緒上涌子跟著止不住地抖，牽扯出五臟六腑的傷傳來撕心裂肺的刺疼。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去那些，一定好好做個人。”

只可惜現在悔之晚矣。

“你知道錯就好。”冷冽斂去，眸漸漸變得和了幾分。

“我走到這一步也怪我識人不清，定力不夠，還有背后有人推波助瀾，借刀殺人。”

這幾年他在監獄里想了很多，將曾經做的那些混蛋事從頭到尾梳理了遍，愈發覺得事沒那麼簡單。

“這個時候還想冤枉人？”黎笙覺得他在耍賴。翻了個白眼。

“真的，你信我，我的毒癮是被川子帶到地下賭場染上的，現在想來都是賭場指使川子把我拉進那里，出老千讓我欠下高利貸，背后教唆我們幾個綁架沈聽晚。”

“你說綁架聽晚是賭場那些人教唆的？”黎笙倏地坐直子，眼神犀利。

“對，我當時欠他們太多錢，他們說再不還就挖了我的去抵，我害怕，他們就給我出了這個主意。”

現在想來本就是被當槍使，替他人做嫁。

“你是豬腦子嘛，他們讓你綁架誰你就綁架誰？”怒火蹭地被點燃，黎笙憤怒吼道。

小臉氣得通紅，怒瞪著他口上下起伏。

“哥哥知道錯了，等下了閻王殿哥哥親自給沈聽晚賠罪。”

“你們見不著面，像你這種人只會下十八層地獄。”黎笙毫不客氣道。

“妹妹，我———”一口鮮咳出來，嗆得鼻腔也跟著冒。

黎遲翻而來，大口大口的鮮從里噴濺出來。

“黎遲！！！”

黎笙往后退了兩步，漬還是飛濺到擺，像盛放在純白擺上的玫瑰花。

聽到靜林秀英推門進來，看到這幕嚇得倒一口涼氣。

“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啊。”一個沒站穩撲倒在床前，眼淚直掉，“醫生，醫生——-”

“媽，不用了，我——不行了。”

覺生命在一點點流逝，黎遲閉上眼搖了搖頭，孱弱的呼吸都在抖。

出手搭在母親手腕上，聲音如蠅，“你以后不準再打麻將了，好好——聽妹妹的話。”

“好，好，媽媽不打了，媽媽再也不打了。”林秀英哽噎說道，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妹妹，幫我—-我好好照顧——顧媽媽——”

話落，就見黎遲結滾了下，呼吸驟停，緩緩閉上了眼。

這時醫生匆忙趕來，拿手探了探黎遲的呼吸和口，哀傷垂下眼眸。

“家屬節哀順變。”

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拉起腳下的擺布將黎遲蓋住。

“兒子，你別走啊，你走了媽媽可怎麼辦吶。”

“兒子——沒有你媽媽可怎麼活啊。”

“兒子——兒子———”

林秀英難以接，整個撲倒在黎遲上，抱頭痛哭。

哭到后面，聲音愈發哽噎，一口氣沒提上來，暈倒在病床邊。

不知是經歷了太多的悲歡離合，還是早已料想到這會是黎遲最終的結局，黎笙緒穩定，安安靜靜站在床邊送黎遲最后一程。

林秀英急火攻心住進醫院。

黎遲的葬禮全權由黎笙辦。

黎家這邊沒多親人，葬禮一切從簡。

聽到黎遲去世舉辦葬禮的消息，賀銘匆匆從青川趕回來。

孫強說黎遲臨死之際強烈要求見黎笙最后一面，跟在病房里談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以賀銘對黎遲的了解，他對黎笙這個妹妹從小就不上心，死前最想見的人應該是他母親林秀英，怎會是黎笙。

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一種不安的預涌上心頭。

換了純黑西裝，匆匆趕到葬禮現場。

悼念的人漸漸散了去，靈堂前只有黎笙孤獨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