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晚收拾好緒，轉開門進了書房。

兩人的飛機模型已經做好，周巖溪正舉著飛機滿屋子跑，看見林書晚進門，周巖溪揮舞著小手喊，“媽媽你快看，飛機的螺旋槳可以轉。”

林書晚關上門，眼神落在周詮上，有些敷衍的語氣，“做的真不錯。”

周詮正坐在書桌前收拾一桌子的垃圾，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

周巖溪拆穿，“媽媽撒謊，你本就沒看我。”

“看了，我余看到了。”林書晚回過神看他。

周巖溪才不跟大人計較，他對做出來的飛機模型還滿意的，他拿著模型跑出了書房，要拿相機拍張照片。

周巖溪走后，書房只剩下了兩個人，周詮將桌上的垃圾收拾好，看林書晚，“有心事？”

兩人現在很有默契，他總是能一眼看穿。

林書晚走到他旁，周詮手將攬懷。

林書晚坐在周詮的上，雙手搭在周詮的肩膀上，故作煩惱，“下個月你和僮僮都要過生日，我還在想要準備什麼生日禮。”

周詮和周巖溪的生日只相差十一天，每次周巖溪都要比較一下自己和周詮收到的禮。

周詮親了一下林書晚的臉頰，“我想要的，你早就已經給過我了。”

林書晚看向他，眼睛里晦暗不明，“老公。”

周詮“嗯”了一聲，林書晚將整個頭都埋在周詮的懷里，“你真好。”

周詮笑了一聲，調侃，“我的好你現在才知道啊？”

周詮輕輕的著抱著懷里的人的頭發，林書晚抬起頭，“早就知道了，但時不時還會慨一下。”

林書晚眨了眨眼睛，語氣悶悶的，“老公，你會原諒傷害過你的人嗎？”

周詮的手停了一下，看的眼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林書晚抱著周詮，頭在周詮的膛，語氣很輕很輕，“周升得了肝癌，已經晚期了。”

周詮頓了頓，沒什麼反應。

過了十幾秒，周詮低頭親了親林書晚的頭發，嗓音沙啞，聽不出什麼緒，“我知道了。”

林書晚問他，“你想去見他嗎？”

周詮沉聲，“他應該也不愿意見我。”

林書晚抱著周詮，“我尊重你的所有選擇。”

……

即便周詮上說著不見，第二天下午，周詮還是開車去了醫院。

原本林書晚說要陪著，周詮不愿意，自己一個人去。

周升的病房在走廊的盡頭，人又寂靜，林書晚沒虧待他，命人安排最好的單人病房，還有專業的醫療團隊心照顧著。

周詮走到病房外，聽著里面的聲音，像是周安然。

周安然在國外留學結束以后就留在了國，在一家機構里面當老師。

原本稚撒的小姑娘漸漸長大了，變了心智的大人。

周詮在門口站了一會，開門進了病房。

病房里面，周升躺在病床上，周安然在旁邊坐著陪他聊天。

看見周詮進來，周安然起，喊了聲，“哥。”

周安然將原來的長發剪了，現在一頭短發，配上淡妝，大氣干練的。

周詮看著開口，“你回來了。”

周安然點了點頭，眼圈發紅，“爸生病了，我總要回來。”

知道兩人有話要說，周安然開口，“我去問問醫生幾點開始打點滴。”

周詮點了點頭。

周安然開門出去，病房里只剩下父子倆，整個房間安靜的嚇人。

周詮站在病床前，看周升，因為生病加上化療，他的臉頰深深地凹陷，頭發被剃了，也沒了。

幾年未見，周升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

周升看向周詮，緩緩開口，“我以為，你不再愿意再見我了。”

時隔多年，周詮也有了兒子，做了父親，不來看他，他心里始終不踏實。

周詮在病床前坐下，語氣冷淡，“你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總要來見你最后一面。”

對于兒子的態度，周升輕笑一聲，“你這脾氣，真是隨了沈棠，一點都不像周家人。”

周詮看向他，很不滿，“你有什麼資格提我母親？”

沈棠的死，一直深深埋在周詮的心中，周升無數次提到，都會勾起周詮心最暗的一面。

周升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確實有愧于沈棠。”

他補充道，“你恨我，也恨周家，可現在，周家已經被你搞垮了，我也馬上就要死了，我們這一輩的恩怨，也算是了結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周升看向周詮，“終究是我對不起，我死后，你能不能讓我與你母親合葬？我到地下親自同賠罪。”

周詮嗤笑一聲，質問他，“你死了也不放過嗎？殺人兇手怎麼能和行兇者合葬。”

周升咳嗽了兩聲，有些有氣無力的回他，“可我們畢竟是結發夫妻。”

周詮開口，“你死后，葬在京城，我母親葬在江城，你永遠都別想與在一起。”

周升退而求其次，“即便是不與合葬，你能不能把我葬在旁邊，讓我能看著？”

周詮，“人活著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又來裝什麼神。”

沈棠死后，周升也曾后悔，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出軌，或許現在也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周詮的態度強，沒有了商量的余地，周升嘆了口氣，“現世報來的太快，我對不起，死后也沒資格見。”

周詮沒了耐心，起，“你好好養病，后事不必心，礙于周家的面會給你辦的風風的。”

見周詮起要走，周升喊住了他，“我想見見我的孫子，我死之前就這一個心愿了，行不行？”

聽見這話，周詮側了一下子，攥了拳頭，聲音冷冷的，“不行。”

周詮不知道如何與周巖溪介紹他的爺爺，以周巖溪的格，要是知道自己有了個爺爺，肯定會興高采烈的來看他。

他不想看見祖孫倆其樂融融的畫面，也不想周升有安天倫之樂的一天。

周升沒了指，雙手垂在床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