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韓霽點了一支煙。

印象里，陳沐西從未見過他煙。

雪白的細煙夾在他修長的指間，火星一點，淡淡的煙云在兩人之間蒙上一層薄紗，即便離得這樣近，也看不真切對方的面容。

陳沐西整理好，韓霽姿態松散地倚在隔間門板上，偏頭吐出一口云霧，沉默地看著。

陳沐西并不催促，坐在馬桶蓋上，等著。

終于，一支煙燃盡。

韓霽揚手，煙以完拋線落角落的垃圾桶。

他說：“去哪，我送你。”

嗓音依舊低沉，卻相比剛才攻城掠地時要平和、愉悅得多。

陳沐西站起來，“菜市場。”

言下之意，不符合您韓二的份，送就免了。

韓霽挑眉，忽然覺得想玩，想兜圈子，那他就陪樂。

想跑？

不可能。

“正好順路。”

他拉開門，走到洗手池邊，面前的鏡子正好映出他俊逸的臉龐，那雙清冷又帶笑的桃花眼就那麼一瞬一瞬地盯著。

陳沐西抬眸，在鏡中和他對視一眼，有個男人進來如廁，看見，以為走錯，剛想退出去，陳沐西趕忙低頭先一步走出男廁。

落荒而逃的樣子倒有些可。

韓霽雙手浸在溫水中，側用紙巾了，這才含笑走出去。

他果真帶陳沐西去了附近的菜市場。

下午五點，正是晚市熱鬧時分，市場里人來人往，各種賣聲此起彼伏，空氣里混雜著果蔬、小吃的香味，將冬日的蕭條驅散。

陳沐西輾轉于各個攤販，和老板討價還價，細心挑選各種食材。

韓霽雙手兜，站在側，出奇的耐心。

并且還會用手機掃碼付錢，主手去接裝了菜品的塑料袋。

他又穿得這樣得，一舉一都矜貴紳士，就像忙里閑陪友出來買菜逛街的滿分男友。

有個賣魚的阿姨笑呵呵道：“小姑娘有福氣啊，你男朋友一看就是，嗯，英！還對你這麼好！”

陳沐西沒說話。

阿姨又轉而對韓霽說：“小姑娘賣菜給你做飯哩！看看人家手這麼白，細皮的，還肯為你下廚房，要好好珍惜，對好！”

韓霽接過殺好洗凈的黃花魚，很自然地應道：“您說的對，我會對好的。”

陳沐西余掃見他角彎起，眼尾上翹，側和又漂亮。

很有蠱。

韓霽偏頭看過來，“還買什麼？”

陳沐西移開視線，“買完了，回去吧。”

冬季晝短，出市場時，天幕已黑，華燈初上，周圍行人不減，更添人間煙火氣。

韓霽沒問去哪兒，直接把車開進了傾城里。

陳沐西眼中疑問，韓霽好笑道：“我可不覺得你真的會做飯，八是買回家蹭飯的。”

小心思被穿，陳沐西有些不自然地抿了下。

下車去后備箱取菜，韓霽也跟在后面。

陳沐西微怔，保持禮貌道：“謝謝你送我回來，韓先生。”

這是下逐客令。

韓霽看了一眼，雙手兜，徑自走進單元門。

“喂——”

陳沐西拎了東西，騰不開手，只好用抬肘費力關上后備箱，匆匆跟上來。

電梯門將要合上之際，，又打開了。

四目相對，“韓先生，我家小的，你可能會不習慣。”

韓霽在里邊手摁了7樓，笑看，“上不上？要不你等下一班，我先上去。”

后邊剛好有個相的大爺也要乘電梯，“西西，回家啊？”

陳沐西還未來得及回答，大爺的目忽然落在里邊韓霽的上，“喲！這不是上次接你的上司嗎！小伙子真俊啊！他他他、也住這兒？”

迎上大爺狐疑的眼，陳沐西道：“不是，他來家訪。”

“啊？哦……”大爺更加困。

韓霽沒繃住，笑出了聲。

陳沐西看他一眼，進了電梯。

大爺站在他們后，打量的目就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陳沐西覺得如芒在背。

大爺住5樓。等到電梯只剩他們兩人時，陳沐西暗自松了一口氣，又提起。

“韓先生……”

“我名字，或者韓二也行。”

陳沐西頓了頓，“韓霽，今天太倉促，家里沒準備，下次再請你進去坐坐。”

“下次，是什麼時候？”

“我——”

“叮”的一聲，韓霽說：“到了。”

陳沐西出電梯間，足下好似有千金重。不想讓葉流莎和韓霽打照面，更不想讓韓霽介的生活。

轉過，還要說什麼，梯門忽然在面前緩慢合上。

韓霽就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直到梯門完全閉合，那雙蒙了霧氣一般的桃花眼完全消失在視線里。

他走了。